守護生理期：蘇格蘭通過世界第一的「月經用品免費供應法」

2020/11/25 轉角24小時

蘇格蘭議會24日以「全票通過」的壓倒性票數，正式通過了全球首創的〈生理期用品免費... — 蘇格蘭議會24日以「全票通過」的壓倒性票數，正式通過了全球首創的〈生理期用品免費供應蘇格蘭法〉。自新年度開始，從小學至大學，蘇格蘭的各級教育機構與公家機關建築物，都必須供應「免費且足夠」的衛生棉、棉條與月亮杯...等生理期用品。圖為倫敦的陰道博物館。圖／美聯社

【2020. 11. 25 英國／蘇格蘭】

守護生理期：蘇格蘭通過世界第一的「月經用品免費供應法」

「月經不該成為經濟的束縛！」蘇格蘭議會24日以「全票通過」的壓倒性票數，正式通過了全球首創的〈生理期用品免費供應蘇格蘭法〉。自新年度開始，從小學至大學，蘇格蘭的各級教育機構與公家機關建築物，都必須供應「免費且足夠」的衛生棉、棉條與月亮杯...等生理期用品。相關政策不僅是「全球第一」，更是為緩解並消弭因經濟困頓、階級弱勢與性別歧視造成的惡性循環。根據統計，英國女性平均每個月都至少得提撥13英鎊以上的資源來採購生理用品；但超過20%的蘇格蘭女性，人生中都曾遭遇「月經貧困」（period poverty）——也就是因為貧窮，導致變相犧牲、或排擠家中女性生理期資源的不公義問題。

蘇格蘭議會24日三讀生效的〈月經用品免費供應法〉，將限定於蘇格蘭境內，倫敦中央政府目前未有跟進政策的呼應表態。其法規內容主要分成三大政策方向：（1）學校與蘇格蘭政府各級公設單位，將有法律義務免費提供的生理用品；（2）各級學校必須就「月經平權教育」增設健康教育與輔導課程；（3）終極目標是以公立單位與學校為推動起點，最終徹底解決蘇格蘭全境的「月經貧窮」問題。

「光憑蘇格蘭的一己之力，我們尚無法幫助世界終結『月經貧窮』的歷史；但在那麼久的努力與自省之後，現在的蘇格蘭，已有機會成為第一個創造善意歷史的國家。」提出立法的工黨議員藍儂（Monica Lennon）如此表示：

「我們都同意，在蘇格蘭，沒有任何人應該為了買不起衛生棉、用不起月亮杯而擔心受怕，遭遇歧視眼光...正因如此，作為立法者的我們，才應當有所行動。」

圖中央為提出立法的蘇格蘭工黨議員藍儂（Monica Lennon）。圖／取自藍... — 圖中央為提出立法的蘇格蘭工黨議員藍儂（Monica Lennon）。圖／取自藍儂臉書

藍儂所提出來的〈月經用品免費供應法〉，是過去5年來英國各級政府都在不斷辯論的「月經貧窮問題」之一——其所指的是女性必須為了生理期的衛生需求，額外付出一筆連續數十年、每年至少160英鎊（新台幣6,000元）的費用。然而在貧富差距擴大，底層階級不斷擴張的現代社會裡，許多家庭總是苦於預算危機之中。因此明明是必要需求的月經衛生用品，也往往會在逼人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中，受於貧困逼迫、或刻意歧視性地，被家庭預算給犧牲。

根據蘇格蘭草根倡議「女派獨立」（Women for Independence，以蘇獨、女權意識與性別平權為號召的基層政治團體）的研究報告：在蘇格蘭，每5個女性之中就有1人曾遭遇「月經貧窮」的問題；換句話說，20%的蘇格蘭女性都曾因為財務因素，而「換不起」衛生用品的難堪處境。

報告指出，所謂的「月經貧窮」不一定指的是買不起衛生棉條，還包括買不到足夠的數量與適用形式、被迫節省而無法在量大時常態更換...等等遭遇。其具體的狀況多發生於貧窮家庭，以及剛進入初經階段的年輕女性，因此在「經濟因素」之外，亦涉及中小學教育的健康教育與主動輔導...等課綱問題。

月經貧窮的問題狀況，不僅會對女性的生理健康，帶來直接的威脅（例如尿道發炎、念珠菌感染），更會加劇心理問題與性別歧視的惡性循環（例如遭到同儕排擠、霸凌，以及開始擔心經血外滲、異味...進而對身體感到自卑，認定自己不潔、不夠好的自信心貶低）。因此就性別平權議題而言，解決月經貧窮的陳舊枷鎖，將會是基層最重要的關鍵一步。

在蘇格蘭，每5個女性之中就有1人曾遭遇「月經貧窮」的問題；換句話說，20%的蘇格... — 在蘇格蘭，每5個女性之中就有1人曾遭遇「月經貧窮」的問題；換句話說，20%的蘇格蘭女性都曾因為財務因素，而「換不起」衛生用品的難堪處境。圖／取自藍儂臉書

蘇格蘭的保守派大報《蘇格蘭人報》表示：蘇格蘭的月經用品免費法案，過去3年來已不斷引發政壇爭辯。儘管本回是以「跨黨派全票通過」的方式，但推動的主力卻是工黨、保守黨、自由民主黨與綠黨的在野黨派；執政的蘇格蘭民族黨（SNP）與法案通過後才大力致賀的蘇格蘭第一部長史特金（Nicola Sturgeon），先前其實都對「免費法案」抱持強烈抵制的負面態度。

SNP與蘇格蘭政府的原先質疑的兩大原因，分別是「預算成本」與「效益問題」——根據法案提案議員藍儂的推估，蘇格蘭目前已有地方政府自主發起月經用品免費的實驗性計畫，以此經驗為推算，全蘇格蘭550萬人口一年只需編列970萬英鎊（新台幣3億6,860萬元）的常態預算；但蘇格蘭政府則認為，藍儂的預算評估過於天真，先不論資源浪費的問題，光是各級學校的用品採購、分配與鋪設，首年預算就至少需要2,400萬英鎊（新台幣9億1,200萬元），

「但這些公發生理用品，究竟能否順利送到『弱勢者手上』？這才是政府編列預算在意的『效率問題』。」

一開始，蘇格蘭政府與執政的SNP，不斷地堅持著效能考量，但此一態度卻遭到了蘇格蘭輿論與草根黨員的憤怒批判。因為在SNP的原有立場上，「月經貧窮」的思考邏輯是「弱勢補助」，其理解設定是「經濟問題」；但在倡議者與婦運團體的邏輯中，「月經用品免費」背後的理解，其實是「性別公義」的政治原則表態——其真正的意涵不僅是讓「讓弱勢家庭免於『衛生壓力』」，而更是結構性地「月經去汙名化」宣示，向所有蘇格蘭女性擔保表態「我們的政治與社會...絕對能全力支持你。」

這些公發生理用品，究竟能否順利送到弱勢者手上？仍是政府編列預算在意的效率問題。除... — 這些公發生理用品，究竟能否順利送到弱勢者手上？仍是政府編列預算在意的效率問題。除了廁所供應與校園健教課程之外，蘇格蘭政府還需要進一步研擬「月經用品公發機制」，進一步討論並設計民眾索取免費經期用品的程序。圖／美聯社

種種壓力之下，SNP才在法案三讀的最後關頭「逆轉支持」。但除了廁所供應與校園健教課程之外，蘇格蘭政府還需要進一步研擬「月經用品公發機制」，進一步討論並設計民眾索取免費經期用品的程序。

事實上，蘇格蘭本回的〈月經用品免費供應法〉，也被視為是蘇格蘭政治對於「棉條稅」的爭議回應。自從2001年開始，作為歐盟成員國、並與歐元區締結關稅同盟的英國，就開始對衛生棉、棉條...等經期衛生用品徵收「5%的消費增值稅」；但此一邏輯卻因變相剝削女性，而遭到各界批評，因此近年來「棉條廢稅」的討論才不斷成為社會倡議。

雖然英國政府隨後將月經用品的增值稅，專款用於性別教育、婦女救援與女權倡議的「專門用途」；但VAT所牽扯的卻是歐盟與歐洲關稅的整體規定，因此直到英國脫歐生效、且與歐盟達成後脫歐貿易關係協議之前，英國至今仍得續徵收極度爭議的「棉條稅」。

也正因英國中央政府與歐盟對於「棉條稅」的問題態度被動而緩慢。因此本回直接公發衛生棉，直接以政府之手出面，同時立法創下「世界第一」的蘇格蘭〈月經用品免費供應法〉，才會格外引發世界關注，甚至英格蘭的《衛報》才會以「蘇格蘭的進步是蘇格蘭人的榮耀」來稱讚下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