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大的溫蒂漢堡暴動：可避免的警民悲劇與謎之「白人縱火女」？

2020/06/15 轉角24小時

美國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市，周末因另一起警方爭議執法引發騷動，事發地的溫蒂漢堡也遭... — 美國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市，周末因另一起警方爭議執法引發騷動，事發地的溫蒂漢堡也遭人縱火。圖／美聯社

【2020. 6. 15 美國】

亞特蘭大的溫蒂漢堡暴動：可避免的警民悲劇與謎之「白人縱火女」？

「不信任感的堆疊，結果就是更多不必要的犧牲。」美國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市，12日晚間再度傳出警方爭議執法，射殺非裔男子布魯克斯（Rayshard Brooks）的慘劇。消息傳出後，憤怒的示威者13日也包圍了事發地點的「溫蒂漢堡」，不料抗爭在入夜後的一陣混亂中，竟演變成針對溫蒂漢堡的縱火事件。但根據亞特蘭大警方14日的目擊還原，布魯克斯之死很可能是一連串的誤會滑坡；同時在抗爭中放火燒掉溫蒂的縱火者，疑似是一名「沒有同伴的白人女性」。因此當局目前也公開發出了1萬美金的懸賞令，試圖在一片兵荒馬亂中，釐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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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喬治．佛洛伊德事件還沒有塵埃落定的同時，為美國社會對抗火上加油的「亞特蘭大溫蒂漢堡命案」，發生在6月12日深夜。一名27歲的黑人市民雷夏德．布魯克斯，疑似是在女兒的慶生會上喝酒而不勝酒力，並在不明經歷的狀態下，把汽車開到溫蒂漢堡的得來速車道上睡覺。

在車上睡著的布魯克斯，直接影響了得來速的車道出入。於是溫蒂漢堡店家隨即報警，而第一名涉案的警官布洛斯南（Devin Brosnan，警界資歷2年），就在12日晚間10點42分抵達現場。

布洛斯南身上的隨身攝影機顯示，倒在駕駛座上的布魯克斯正全身後仰呼呼大睡；車子雖然沒有熄火，但應該已拉上手煞車。過程中，布洛斯南多次拍窗，但言詞友善的關切布魯克斯「你還好嗎？」隨後布魯克斯被叫醒，並遵從布洛斯南警官的要求，把車子安穩地停靠到溫蒂漢堡的停車場格線內——但根據《紐約時報》所取得的紀錄影像，在布魯克斯離開車道後，「警察似乎不太確定是該盤查對方？還是讓他繼續睡覺就好？」

非裔男子布魯克斯（Rayshard Brooks）疑似是在女兒的慶生會上喝酒而不... — 非裔男子布魯克斯（Rayshard Brooks）疑似是在女兒的慶生會上喝酒而不勝酒力，並在不明經歷的狀態下，把汽車開到溫蒂漢堡的得來速車道上睡覺。圖／歐新社組圖

14分鐘後，接到布洛斯南呼叫的另一名警官羅弗（Garrett Rolfe，警界資歷7年）也抵達溫蒂漢堡。兩名警察於是要求布魯克斯下車受檢，而布魯克斯也態度良好地下車配合——過程中，布魯克斯雖然明顯酒醉、無法交代自己為什麼會把車開入得來速睡覺，但對於基本資料、女兒的慶生會，以及自己的住址資訊都坦白對答；同時，兩名警察在搜身後，也沒有發現當事人身上有槍械或非法物品。

在羅弗抵達之後，兩名警察開始與布魯克斯進行了一連串的審問對話。在長達27分鐘的互動裡，布魯克斯雖然一再請求警官讓他走路回家（「我妹妹的家就在附近」），但仍極為配合地回應羅弗警官要求的多項酒駕測試——包括專注力測試、走直線、金雞獨立——甚至志願性地配合呼氣酒測（過程中，羅弗警官曾說「接不接受呼氣是你的決定，你只要告訴我你『要不要』就好。」而明白表示自己不想惹麻煩的布魯克斯，於是同意接受施測。）。

不料在酒測呼氣結束之後，羅弗警官卻向布魯克斯表示「你酒喝得太多了不能開車」，之後隨即拿出手銬，試圖直接上銬、在沒有說明原因的狀態下逮捕布魯克斯——誰知碰到手銬的布魯克斯卻突然暴走拒捕，並與兩名警官倒地扭打。

根據目擊者的紀錄錄影，布魯克斯在拒捕的過程中，掏走了布洛斯南警官的電擊槍，逃跑過程也對羅弗警官正面揮拳——其行為雖然不至致命，但明顯「襲警」且有危險性——布魯克斯隨後拔腿就跑，雖然追趕的羅弗警官馬上掏出電擊槍試圖制伏布魯克斯，但效力卻不以壓制逃犯。

「...然後羅弗警官就掏出了警用手槍，並朝逃跑中的布魯克斯背部連開3槍。其中2發子彈命中並貫穿當事人的胸腹臟器，並讓當事人在失血過多、器官受損的狀態下，於手術急救後死亡。」

布魯克斯原本配合態度良好，不料在酒測呼氣結束之後，羅弗警官卻向布魯克斯表示「你酒... — 布魯克斯原本配合態度良好，不料在酒測呼氣結束之後，羅弗警官卻向布魯克斯表示「你酒喝得太多了不能開車」，之後隨即拿出手銬，試圖直接上銬、在沒有說明原因的狀態下逮捕布魯克斯。圖／亞特蘭大警局

圖左、右分別為涉案的兩名警官——布洛斯南（Devin Brosnan，警界資歷2... — 圖左、右分別為涉案的兩名警官——布洛斯南（Devin Brosnan，警界資歷2年）與羅弗（Garrett Rolfe，警界資歷7年）。圖／美聯社、路透社組圖

被警察開槍打死的布魯克斯，事發影片很外就被目擊者上傳網路，並於短短幾小時內震驚全美，緊接著風波未止的喬治．佛洛伊德（George Floyd）警暴致死事件，引爆了亞特蘭大、乃至於美國非裔團體的憤怒。但布魯克斯案確實存在「襲警奪槍」之情事，因此全案究竟能不能算成「執法過當」甚至是「警察暴力」？不同的輿論意見也做出了完全不一樣的解讀回應。

被警察開槍打死的布魯克斯確實有「拒捕、攻擊警察與奪走電擊槍」的犯罪行為；但開火警察向「沒有奪走致命武且背對警察」的嫌犯瞄準要害連開3槍，在無直接威脅的當下，其行為是否符合開火準則？還是執法過當？卻在美國各界引發激烈爭辯。

因「又一個黑人被警察殺死」而憤怒的民權團體與地方居民們認為：布魯克斯在受檢過程中一路配合，其醉倒期間也沒有駕駛行為，為何警察突發上銬強行逮人，過程的依據是什麼？之後在開槍射殺布魯克斯的當下，警察面對逃跑中、沒有直接安全威脅的嫌犯，竟然瞄準要害連發3槍？這是否已具備格殺當事人的行動意圖？

聲援意見認為，佛洛伊德案與布魯克斯案的悲劇誘因，都被警方歸咎為「當事人拒捕」。但兩名當事人都不是暴力現行犯，緣何警察一定要壓制上銬逮捕？有話為何不能好好說？同樣的情事為何總是對黑人過激？為何在全美情緒高漲的時候，警察還是要「沒必要的生事挑釁」、刺激非裔美國人長期遭到警暴威脅的敏感神經？

但另一派的反對意見則強調：警方執法是否適當是一回事，當事人完全可以事後申訴、控告。但布魯克斯的行為不僅只是拒捕，更是「襲警逃亡」與「搶奪執法裝備」，各何況布魯克斯「邊逃跑邊亂射」（朝背後亂扣電擊槍的扳機，試圖嚇阻警察追捕，儘管行為沒有任何瞄準、或傷及他人的可能性）。因此在電光石火、完全無法判斷對方暴力意圖的當下，連開3槍的涉案警察只是「正當防衛」，「全案重點應該是對『襲警奪裝』犯罪行為的零容忍，檢討警察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亞特蘭大的地方大報《亞特蘭大憲法報》表示，檢調目前已將布魯克斯案列為刑事案件，開火擊殺布魯克斯的警官羅弗則被開除查辦；另一名警官布洛斯南則被調離現職，同列調查。與此同時，任內聲望頗高，且多次承諾改革警隊、修正執法過當問題的亞特蘭大警察局總長謝爾茲（Erika Shields）則向市府遞交負責辭呈，並於周六請辭獲准。

但在同一時間，因布魯克斯案而聚集在事發地點——溫蒂漢堡——周邊的大批示威者，在悼念之餘卻發生了衝突事件。混亂之中，一名年輕的白人女性，竟然手持噴火槍，在13日夜間的示威中「趁亂縱火」燒掉了溫蒂漢堡。一時間，來自各方的批評、指控與質疑，也再次把全案提高倒了更糟的對抗層級。

溫蒂漢堡被烈燄吞噬的第一時間，許多保守派的意見也都「Black Lives Matter」抗爭的暴力化現象發出譴責，並認為這是一連串暴動與掠劫的重新再演；但隨後，網路上卻出現了目擊者側錄，明確顯示一名白人女性，獨自一人持噴火罐「趁亂放火」，隨後亞特蘭大警局亦釋出了四張「蒙面白人女性的縱火嫌犯照片」，並發出1萬美金的懸賞，要求各界市民「協助緝凶還原真相」。

然而這名蒙面白人女性到底是誰？是左翼口中臥底滋事的「白人至上主義者」？還是右翼眼裡趁亂造反的「Antifa」？各執一詞的互控過程中，除了加劇社會猜疑與撕裂之外，警方與亞特蘭大市民都還無法合理解釋「究竟是誰放火燒掉了溫蒂」？

「雖然很遺憾，但我們都覺得溫蒂活該...。」漢堡店附近的居民斯諾（Eva Snow）向《亞特蘭大憲法報》表示：「在鬧出這種事，店裡濺血死了一個人後，溫蒂漢堡隔天仍當作沒事一樣，照常開業賣漢堡？那麼被針對鬧事，大概也是剛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