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的帝國首相與指定倖存者？強生感染病毒的「英國瘟疫讀報」

2020/03/28 轉角24小時

「強生可能會成為戰時宰相，但亦可能全盤皆輸...。」英國首相鮑里斯・強生（Boris Johnson），27日上午透過社群網路向全世界宣布：「我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目前強生獨自被隔離在首相官邸，除了輕微發燒與乾咳外「症狀輕微沒有肺炎跡象」。由於強生是英國內閣的領航中樞，在英國疫情正進入最嚴峻時刻的前夕，首相的病倒不僅震撼民心士氣，後續的政治效應也排山倒海襲，像是：強生懷孕6個月的未婚妻怎麼辦？強生承諾的「遠端執政」真的沒問題？如果首相持續發燒內閣將由誰接班？以及因首相生病而公開的「指定倖存者」名單，會不會反過頭來威脅——甚至狙擊——強生好不容易才奪得的首相鐵王座？

▌延伸閱讀：〈染上病毒的查爾斯王子，為何引發英國輿論的嘲笑與憤怒？〉

根據強生本人的說法，他是在3月26日晚間出現了「輕微發燒與乾咳」等症狀。由於首相的地位敏感，目前疫情趨勢也不容樂觀，強生才在英格蘭首席醫療官惠第教授（Prof Chris Whitty）的建議下，接受病毒篩檢——不料檢驗結果卻是「病毒陽性」，大英帝國的首相本人，於是也成了全英1萬4,745個確診病例的「其中之一」。

「我症狀輕微，精神良好...託網路科技的福，我還能繼續辦公，並於隔離狀態中繼續領導國家戰疫！」在社群網路上，自拍報平安的強生，依舊精神奕奕不顯病態。但首相病倒的消息卻引發連鎖效應——因為過去14天來，強生不僅到處視察，還曾在國會、內閣大臣會議、國安緊急的COBRA會議、甚至是即將滿94歲的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本人接觸。是否因此感染或被感染，進而癱瘓英國政府與政治網路？一時也讓英國政府進入高度警戒。

強生確診後，與其有過接觸的內閣大臣人人自危。隨後不久，同樣發病的英國衛生大臣韓考克（Matt Hancock），也宣布自己「確診陽性」；幫強生診治的首席醫官惠第，亦為保險而預先自主隔離。一時間，領導英國的三大防疫巨頭，就這樣突然倒下。

親工黨的《衛報》表示，強生確診感染仍能繼續「網路辦公」；55歲的他正值壯年，長期的身心健康狀況也都良好，沒有特殊慢性病，「若照通例來看，強生應該不太容易遭遇生命危險或重症狀態。」但問題是病毒潛伏期難測、傳染性又高，就算強生沒事，後續內閣還有誰被感染？種種狀況也引發疑慮。

「內閣裡就是有些人愛講幹話，只會對國民宣傳『要保持社交距離喔』，結果自己的個人防疫根本不當一回事。」一名匿名的內閣官員，私下向《金融時報》透露：雖然英國現在已經全境封鎖，人與人之間不是隔離、就是得距離兩公尺以上；但內閣最重要的官員們，到現在還得共擠一室舉行COBRA會議，「這種防疫態度，就是在搞笑吧！」

內閣線人向《金融時報》抱怨的「內閣兩光態度」，一般認為就是在罵「強生本人」——因為在星期二的防疫記者會上，強生還一臉惡作劇地坦承：「周一晚間我有去訪視醫院，並和院內的『所有人握手』...裡面應該有幾個新型冠狀病毒的確診患者吧，希望讓你們知道...我一直握手一直握手，和每一個人都握手了呦！」

強生這段令人傻眼的脫稿發言，原本的意思是要強調「大家還是要勤洗手比較重要」，但其輕挑的語氣與兜圈子的碎念，卻讓全力推廣「社交距離」的英國社會瞠目結舌。因此當強生在之後72小時宣布確診後，英國的社群網路上也開始瘋傳這段「自爆記者會」，嘲諷強生「根本自己找死」。

然而在嘲諷之外，一向力挺強生的保守派大報《每日電訊報》，則進一步說明了強生的隔離狀態，可能引發的「政治後果」。

《每日電訊報》強調，強生本人的政治強項就是「見風轉舵的察言觀色」，其解讀空氣的能力與雄辯氣勢，往往都能出人意料地壓制內閣會議。但這的個人特質，能否同樣適用在「網路會議」裡？如何在遙控執政中處理這種網路距離感？對於強生本人說，恐怕也是一大挑戰。

報導點出的另一個問題，則是「內閣的篩檢資格」。如果照一般的防疫狀態，確診首相身邊的「密切接觸者」——也就是整個國會與內閣大臣團——都應該就地隔離並接受篩檢。但由於英國目前依舊採行消極的篩檢策略，對於非重症與非明顯病徵患者，依舊不得主動受測；因此像是首相的鄰居——周四才與強生共處一室的英國財政大臣，薩納克（Rishi Sunak）——直到28日清晨為止，都因沒有出現病徵而沒有篩檢。

儘管英國政府已經準備擴大採檢，但當前第一線的NHS醫護人員都還沒有受篩，因此如果讓內閣大臣即刻受檢，於社會觀感上極可能引發「民怨風暴」；但如果不讓內閣受檢，會不會因此出現「大臣級的超級傳染者」？對於政府防疫亦是充滿壓力。

雖然強生本人依舊能在遠端狀態下開會、批公文；但前線的視察與第一現場的命令決斷，則可能會出現一定的「延遲時差」。假若英國疫情擴大、前線醫療崩潰，或者是王室高層遭遇感染，自身難保的強生又該如何穩定民心？

另一方面，雖然強生目前「病徵輕微」，但武漢肺炎的另一個典型症狀就是「高燒不退」。如果強生後續真的病況惡化，無法維持最佳精神狀態，在危難狀態下又該由誰來代理決策？又得在什麼時機點，才能委任這名「指定倖存者」（designated survivor）？

《每日電訊報》表示，目前的內閣指定安排，是在「若有需要的時候」，由46歲的外交大臣——多明尼克．拉布（Dominic Raab）——暫代首相。然而拉布雖然身兼第一國務大臣，但在保守黨內的輩份與實力都不夠。因此外界大多認為，真正有足夠條件扛起重任者，唯有蘭卡斯特公爵領地事務大臣（類似不管部大臣）——麥可．戈夫（Michael Gove）。

52歲的戈夫，是英國保守黨執政10年來的黨內明星之一，也是與強生相愛相殺20多年的「老朋友」。戈夫與兩任首相——強生和卡麥隆（David Cameron）——是牛津的同期同學，並曾幫助過強生選過學生會長。但在2016年脫歐公投之前，戈夫卻與強生共同倒向脫歐陣營，自此與老友卡麥隆徹底決裂。

在脫歐公投的宣傳過程中，就是戈夫把「脫歐之戰」的主角——卡明斯（Dominic Cummings ）——推薦給強生，並搓合兩者成為親信團隊，這也讓卡明斯成為了當今爭議的「英國國師」；但在脫歐公投過關、卡麥隆黯然辭職退出政壇後，戈夫卻在2016年夏天的「保守黨黨魁選舉」背刺陰了強生一記：他以率先宣布參選，並公開指責強生「誠信紀錄有問題不適任首相」的方式，硬是逼迫強生退出選舉行列（因為被戈夫分票一定贏不了），兩人的關係自此出現留下了心結與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