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梅克爾確診」了...德國總理隔離中：誰是代理接班人？

2020/03/24 轉角24小時

德國總理梅克爾目前居家隔離中。23日，梅克爾一採結果出爐顯示為「陰性」，但輿論仍... — 德國總理梅克爾目前居家隔離中。23日，梅克爾一採結果出爐顯示為「陰性」，但輿論仍不免憂心：如果梅克爾真的確診，聯邦政府將由誰代理？圖為梅克爾日前針對疫情的全國演說放送。圖／歐新社

【2020. 3. 24 德國】

萬一「梅克爾確診」了...德國總理隔離中：誰是代理接班人？

「梅克爾總理身體沒事吧...？」由於曾與確診武漢肺炎的醫生近距接觸，德國總理梅克爾自周日晚已自主展開「居家隔離」。疫情緊張的當下，總理隔離的消息也讓德國繃緊神經。23日，梅克爾一採結果出爐顯示為「陰性」，仍將持續隔離檢測以度過可能潛伏期。但儘管一再強調自己「身體狀況如常，遠端辦公無虞」，今年已屆65歲的梅克爾，去年才多次出現身體不住顫抖的異常癥兆，輿論也不禁憂心：如果梅克爾真的確診，聯邦政府將由誰代理？2020以來，梅克爾所屬的執政黨基民盟（CDU），在烏煙瘴氣的政治災難中重挫；黨主席克朗普－卡倫鮑爾（AKK）閃電宣布將辭去黨主席、退出2021總理大選後，「梅克爾接班人」空位懸宕至今。在瘟疫襲擊之下，梅克爾能否順利交接，走完漫長任期的最後路程？

截至24日下午，德國新型冠狀病毒累計確診已達3萬0,081例，其中130死。相較於其他疫情重災國家，德國染疫的死亡病例雖然明顯偏低，但若以累計確診為衡量指標，每日新增數千病例起跳的速度與規模，卻是歐洲當前僅次於義大利、西班牙的「第三大疫區」。

為了防止疫情持續擴大，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22日宣布擴大「全國社交限制令」，原則上禁止公共場所2人以上的群聚行為。但更令輿論震撼的卻是，聯邦政府發言人會後對外表示：梅克爾於20日進行了肺炎鏈球菌的預防疫苗接種，不料其後醫生卻確診感染新型冠狀病毒；曾與該名醫生近距接觸的梅克爾本人，因此於周日傍晚開始進入為期14天的居家隔離，並接受病毒檢測。

「梅克爾總理目前一切都好！」聯邦政府發言人塞伯特（Steffen Seibert）23日對外公布，梅克爾一採的結果「顯示為陰性」，總理本人目前健康狀況如常，一切遵照醫生團隊還有「羅伯特科赫研究所」（RKI，聯邦衛生部轄下負責傳染疾病防治的研究機構）的指示建議，並「將在數日內進行後續檢測」，但並未透露梅克爾至少須接受幾次採檢。

居家隔離至今邁入第3天，期間梅克爾不斷對外強調「目前健康無虞，在家遠端執行繁忙的例行公務」。週一，梅克爾亦透過電話遠端主持內閣會議，與總理府裡內的眾聯邦部長，開會擬定因應疫情衝擊的鉅額紓困預算方案。

這筆總規模高達7,500億歐元的緊急紓困預算案，將在本週三——也就是明天——由德國聯邦議院（Bundestag）表決通過，再於本週五交付聯邦參議院（Bundesrat），用於補助協助受疫情影響的公司行號、業主僱員等。

此外，原訂於26、27日舉行的歐盟峰會，雖然因應疫情已宣布推遲，但歐盟27國領導人仍將透過視訊會議研擬防疫措施。因此居家隔離中的梅克爾，參與歐盟峰會也就不受影響。

梅克爾在週日宣布「全國社交限制令」的記者會後，同日傍晚就進入居家隔離狀態，但仍然... — 梅克爾在週日宣布「全國社交限制令」的記者會後，同日傍晚就進入居家隔離狀態，但仍然照常辦公，不受影響。圖／美聯社

自2005年就任總理以來，梅克爾執政已長達15年，期間幾乎沒有長期無法辦公的狀況出現。即便2014年時因滑雪受傷住院，梅克爾亦堅持在病床上辦公。但做好做滿的「鐵娘子」硬朗形象，卻在去年有了明顯變化。

從2019年夏天開始，梅克爾陸續在公開場合被目擊，身體出現極為不自然的肌肉顫抖。儘管總理府低調回應「梅克爾身體無大礙」「症狀很快消失」「不影響公務」，但異常狀況仍引發各方揣測。加上梅克爾今年已65歲，本就屬於新型冠狀病毒的高風險族群，種種顧慮下也讓輿論頗為憂心：萬一總理真的確診，或身體出了狀況，聯邦政府該由誰代理領導？

事實上，作為成熟的自由民主國家，德國聯邦政府並不會因為總理一人倒下，就陷入停擺失能的災難狀態。根據德國憲法《基本法》第69條：「聯邦德國總理須任命一名內閣，擔任代理副手。」代理副手一職，也因此被稱為副總理（《基本法》中其實並無出現或定義「副總理」一詞，僅為通俗稱呼）。自2018年3月梅克爾的第四任期以來，副總理職位則都是由聯邦財政部長蕭茲（Olaf Scholz，社民黨）擔任。

儘管理論上來說，梅克爾亦可以任命CDU或其姊妹黨基社盟（CSU）的「自家人」，擔任代理副手，但按照德國政治傳統，副總理慣例都是由聯合政府第二大黨的內閣成員中挑選擔當。當總理因國是訪問、出國開會、請假、休假等因故缺席時，便會由代理副手負責主持內閣會議等總理公務。

若總理因故長期缺席，無法履行職責，則可再依《聯邦政府議事規則》（GOBReg）第8項，由副手「全權代理公務」；但總理可依照自身狀況，判斷並限制副手的辦公權限。但如果不幸中的不幸發生，連代理梅克爾的蕭茲也確診，導致總理與副總理都無法扛下國家大任時，又該怎麼辦？

此時，梅克爾與蕭茲可再另行委任一名內閣部長代理；若未能達成共識，則須依照《聯邦政府議事規則》第22項，由經歷最資深的內閣部長出任——此狀況下，也就是由現任經濟部長阿特邁爾（Peter Altmaier，CDU）代理總理。不過在聯邦德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總理長期缺席或無法繼續履行總理職務的狀況發生。

面對疫情人心惶惶下，也有人好奇：執政15年的梅克爾，對於德國人來說儼然已是「穩定」象徵，為了弭平疫情帶來的全面混亂，「德國媽媽」有可能再戰2021嗎？

儘管德國聯邦總理一職，的確未有法源限制任期，但近年梅克爾身體健康漸走下坡，加上難民危機、極右翼崛起等艱困挑戰，逐漸顯得力不從心，長久執政下來也難免「選民疲乏」，政治聲量略顯疲態。因此梅克爾本人早已多次公開堅定表態，2021卸任後將淡出政壇。截至目前亦未有任何風聲顯示，有任何轉圜餘地，機會極其渺茫。

而在下台倒數之際，梅克爾遭遇突如其來的瘟疫挑戰，輿論議論梅克爾能否挺過最後的政治考驗之餘，也忍不住揣測——陷入混亂大洗牌的CDU，將會由誰接班梅克爾？

自圖林根邦危機後，CDU黨主席、梅克爾原屬意接班人AKK已宣布將辭去黨主席，並放棄競逐2021。CDU原訂將於4月舉行黨代表大會，選出新任黨主席，這也被外界視為新接班人的關鍵風向球。但受到疫情影響，CDU黨代表大會無限期延，遭點名的多位接班人選，直到目前卻也沒人能冒出頭來。

受到疫情影響，CDU黨代表大會無限期延，遭點名的多位接班人選，直到目前卻也沒人能... — 受到疫情影響，CDU黨代表大會無限期延，遭點名的多位接班人選，直到目前卻也沒人能冒出頭來。圖／歐新社

當中，身負防疫重任的聯邦衛生部長史潘（Jens Spahn），日前已經表態支持北萊茵西發利亞邦（Nordrhein-Westfalen）邦長拉謝特（Armin Laschet）；取而代之宣布競選黨主席的新面孔，則是德國聯邦議會的外交委員會主席呂特根（ Norbert Röttgen）。

至於聲勢大好的拉謝特與黨內大老梅爾茨（Friedrich Merz），則在疫情爆發下漸漸拉出此消彼長的趨勢。3月17日，梅爾茨經二採後確診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目前仍在隔離治療當中；北萊茵西發利亞邦雖是當前德國疫情最嚴重地區，但拉謝特卻憑藉執政優勢，仍在防疫抗戰中取得一定的政治聲量與能見度。

只是，被視為梅克爾路線忠實追隨者的拉謝特，卻又與另一「勁敵」產生齟齬。《世界報》等德國報導近日披露，早在梅克爾頒布「全國社交限制令」以前，拉謝特與巴伐利亞邦邦長索德（Markus Söder，CSU）就已在上周末的疫情會議上爆發口角。

兩人交鋒細節眾說紛紜。據報，在聯邦政府與各邦首長的電話會議中，拉謝特一度痛罵索德「不與聯邦政府和其他邦政府商量，先行全國下達『禁足令』」，被惹怒的索德甚至揚言中離會議。另有一說，則是拉謝特連同其他11名邦首長，聯手反對索德力挺的「全國禁足令」。

現任巴伐利亞邦長的索德，同時也是CSU黨主席，被外界認為是瞄準下任總理寶座的野心者，希望能由CSU自己黨內人選競逐大位，不再拱手讓給姊妹黨CDU。自德國疫情爆發以來，巴伐利亞邦也是防疫手段最「雷厲風行」的一邦，早在22日德國宣布「全國社交限令」前，巴伐利亞邦已於20日宣布更進一步的「禁足令」，甚至因此累積不少聲量。

德國媒體咸指出，拉謝特與索德兩人的針鋒相對，不只是對於防疫政策意見分歧如此簡單，當中更存在明顯的權力鬥爭火藥味。

不過，當CDU與CSU暗鬥的同時，原本一度聲望一度疲軟的梅克爾政府，其防疫政策卻頗受多數德國民眾支持，CDU與CSU低迷的聲望亦谷底回彈。《德國第一電視台》（ARD）的民調顯示，約三分之二對於聯邦政府的防疫表現滿意；而根據德國民調機構「Forsa」，在「如果現在舉行聯邦議會選舉，你會支持誰」的提問中，CDU / CSU得到32%的民意支持，比起兩週前上升了6個百分點；極右翼的另類選擇黨（AfD）反倒跌至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