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3.17 美國／中國】

國際關鍵字 #ChineseVirus：川普嗆聲「中國病毒」的爆氣與爭議

「美國會大力支持被『中國病毒』衝擊的企業！」在病毒全境擴散，又遭遇美股歷史性崩盤的金融危機下，各方夾擊的美國總統川普，16日在Twitter上突發喊話，承諾全力金援受到疫情衝擊的美國企業——誰知引爆全球輿論的，竟是推文裡川普直接稱呼「Chinese Virus」的爭議關鍵字。

譴責川普的意見強調，川普的「中國病毒論」不僅是種族歧視，還有推卸本土防疫不力之嫌；但力挺川普的說法卻主張，「這場人類浩劫不就正是因為中國政府的說謊瞞騙才爆發？」無論管叫中國病毒還是中共溫疫，都只是剛好而已——而當川普推特放火的同時，美國國務卿龐培奧也致電中共中央負責外交的楊潔篪，抗議中國官方散播「病毒來自美國的謠言」，雙方高度火藥味的交手更是僵持不下。

微妙的是，原先是全球最大感染源的中國，在疫情緩和後，開始大力轉身「救援國際」。儘管中國的行動固然有其「大外宣」的戰略目的；但病例崩盤的歐美各國，當前確實紛紛朝中國伸手——就算是難堪低頭——相對之下，以自顧不暇為由拒絕支援、甚至封鎖歐洲的川普，這回開火的 #ChineseVirus 爭議，不僅引發了「西方自由世界」的反彈嘲諷，反而讓中國逮住了種族歧視的藉勢痛腳，找到逆轉國內外輿論、宣傳中國才是「世界戰友」的切入破口。

隨著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我國簡稱「武漢肺炎」）疫情在美國的擴散，美國政府16日已發出全國指示，要求民眾自主管理，不要進行超過10人以上的聚會、減少所有非必要的外出活動、避免出入公共場所，以免增加感染風險。同時已出現確診病例的各州地方，為防止感染傳播應關閉酒吧、夜店、電影院以及餐廳等場所。短短幾週的時間，疫情就已讓美國大眾的生活，出現翻天覆地的轉變，對各個產業更是一大衝擊。

恐慌與不安感正在各地蔓延，總統川普也好幾次公開信心喊話，在白宮簡報時表示「將團結一致打敗病毒」；而有鑒於疫情和美股崩盤衝擊下，各行各業叫苦連天，16日川普透過Twitter推文說：

但這則推文中，川普直接稱呼這是「中國病毒」（Chinese Virus），而非使用外媒常見的「Coronavirus」或WHO定名的「COVID-19」，特意指出中國（中國人），引發了種族歧視的爭議。反對川普用詞的不只有在美華裔，包括不少反對川普的美國人，都對這番話感到不快。

但相反的，也有支持者認為直接稱呼中國病毒並無不妥：「不然你說這個疫情是從哪傳出來的？」不少社群輿論提出反駁，今日的感染擴散惡果，正是來自於中國最初隱瞞疫情，而且至今中國政府仍在強力壓制言論。一時之間大量對川普的批評、雙方彼此的爭論，讓 #ChineseVirus 衝上了熱門國際關鍵字排行。

川普的慣性的歧視發言，對外界來說早已不感到意外。事實上川普在3月10日時，就曾經轉過別人「China Virus」用語的推文，而借題發揮要強化防疫，也是引起了輿論種族歧視的抨擊。當時美國疾管中心CDC都還為此回應，強調使用 China Virus 這樣的詞彙「並不適當」。

一向力挺川普的《FOX News》，也多次直接使用類似的稱呼。對美國保守派媒體而言，現在社群媒體上延燒的用詞爭議，反而才是美國進步派的「價值觀錯亂」，像是共和黨的媒體評論家迪隆（Kassy Dillon）就質疑：「為什麼中國說『病毒是美國人帶去』，大家都覺得沒差；現在美國說『中國病毒』，美國有人就要震怒生氣？」

在川普的中國病毒說之前，中國的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12日才在Twitter上以中英文指控：「是美軍把疫情帶到了武漢。美國要透明！要公開數據！美國欠我們一個解釋！」戰狼式的指控引發軒然大波，不久美國國務卿龐培奧更是直接致電給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主責外交事務的楊潔篪，要求楊好好控制中國對外發言、勿散播謠言，但雙方似未能取得共識，反過來在中國《央視》的報導下，變成了楊潔篪反駁「美國政客不斷詆毀中方、把中國汙名化」。

然而美中雙方的「病毒名稱」之爭，並不如表面上只是單純的形象問題；川普的「Chinese Virus」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複雜效應。

美國從上周末宣布緊急狀態之後，各地緊張動員和不安恐慌升溫，然而輿論指責政府從中央到地方都有防疫不力的毛病，川普反覆強調病毒「是外國來的」、「是中國病毒」，在各州陸續封鎖城市機能、感染擴散風險下，觀感卻顯得有推卸責任。

因此在川普的推文底下，才會有大量的回應，拿川普說過的金句——「我才不想負責任！」（I don't take responsibility at all）——來諷刺。而這句話，正是川普13日回應記者質疑：總統是否該為這次美國防疫漏洞負責，川普不僅直接了當表明不關他的事，還把責任推給了前任總統歐巴馬。

同時中國現今的疫情發展，在對外宣稱的數據上已經有「明顯的防控降溫」，漸次復工也提升了防疫產能，轉而有餘力做更多任務。例如開始高調地對國際社會伸出援手，提供防疫物資或醫療專業人力的支援。

像是中國之前疫情爆炸時，全球搶購的口罩、呼吸器，目前國內儲量與產量似乎已經需求飽和而轉為「外援」。甚至以外銷混雜外援的形式，大力宣稱將全力生產以供應「全球的戰疫需求」；相對之下，川普16日卻通令美國各州「應該自己先想辦法籌募呼吸器」，再加上中國病毒的引爆網路爭議，一時之間反而刺激了中國的「大外宣」氣勢。

儘管中國的洗版「大外宣」，目的是為了分散北京隱瞞疫情、導致不可收拾大爆發的政治責任；但無論道德與否，在現實中的「自由世界」——像是義大利、德國、西班牙在內的歐洲國家，於疫情慘重的崩潰當下，也沒有多少選擇而只能紛紛轉向中國訂購物資。另一方面，著名的中國企業家馬雲，也高調地向美國捐贈50萬個快篩檢測試劑和100萬張口罩，要「助美抗疫」，相關物資也在16日送達美國，交由CDC分配派發。

此消彼長之際，川普說出的「Chinese Virus」反而未能激起團結意識，在一連串主打國際援助的中國大外宣、以及實質上開始向中國求援物資的狀況下，不僅變得有些尷尬諷刺，某種程度上還為中國的防疫國際姿態添加柴火，無意之間替大外宣打出一記助攻。

《德國之聲》和《BBC》等媒體也指出，中國這波防疫的宣傳戰已經鋪天蓋地而來，主要目的是要將中國形象，從疫情傳播者、受害者的角色，轉變成能給予資源和經驗的「指導者」，一方面穩固中國的國際地位，一方面也壓制中國國內從疫情爆發以來，始終騷動不安的內部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