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3. 13 菲律賓】

菲律賓緊急防疫「馬尼拉封城」30天，杜特蒂：謝謝習近平

「喜歡你溫暖的文字，洋溢著滿滿的祝福？」菲律賓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12日晚間宣布：自本周日起的30天內，將對1,200萬人口的馬尼拉首都都會區實施「封城令」，以控制武漢肺炎的疫情傳播。儘管相關命令頗為彈性，無法遠端作業的各級企業仍可輪班上班；都會區外的上班族與國際航班出入境，也可在出示基本證明後「正常往來」。但對全國發言的總統杜特蒂，卻仍不改風格地，堅持「不管你們管這叫什麼，『封城』就是封城啦 !」在記者會讀稿的中段，杜特蒂更脫稿演出，強調自己收到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主動欲支援菲律賓的慰問信，「真心感動...感謝習近平！」

菲律賓的防疫行動，是由菲律賓內閣的跨部會防疫小組，在證實本土疫情趨於緊張、且醫療能量告急的狀況後，呈交由總統杜特蒂定奪公布。其主要針對固定人口1,200萬的馬尼拉首都都會區——因為當前菲律賓7成以上的確診病例，都發生在這裡——基本政策以「限制馬尼拉對外交通」為主，包括國內海陸空航班暫停、企業遠端或輪班勤務等，以期能大規模減緩「交通人流」與「城鄉移動」所導致的增溫疫情。

截止3月13日上午為止，菲律賓境內的新型冠狀病毒確診病例，累積確診52人，其中5人死亡；之中，絕大多數的病例都是境外傳入或有明確接觸史，但隨著本地疫情的不斷增溫，目前3分之1的確診感染者，都屬「感染源不明」的社區感染病例。

跨部會防疫小組表示，與歐美、南韓...等仍在高速傳染的「重症疫區」相比，菲律賓的本地確診數雖然「貌似偏低」；但累積的52起病例中，卻有45例是「發生在過去一星期」——其中，在12日的緊急對策宣布前，菲律賓的確診病例數量，就在48小時內直接暴增了一倍。因此在參考各國的傳染擴散率後，菲律賓政府府才會緊急決定「封鎖馬尼拉」。

在原本的官文敘述中，菲律賓衛生部的原本說法，是馬尼拉都會區在3月15日開始，將執行連續30天的「社區隔離」（community quarantine）——之所以要拉出一段48小時空檔，是因為馬尼拉的人口組成複雜，也是國家的經濟心臟，因此必須留給居民與企業界足夠的「調整空間」，以避免慌亂所帶來的不配合與無謂緊張。與此同時，一個月的隔離期間，不僅足夠緩衝社區感染的潛在威脅；也藉此避了菲律賓作為天主教國家，自4月9~12日「復活節連續假期」的全國返鄉、狂歡與渡假人流量。

誰知在緊急對策發表會上，一向以「暴言」聞名的菲律賓總統杜特蒂，不僅自己修掉了「社區隔離」的用詞，更自行改口定調：「什麼東西啦，馬尼拉就是『封城』（lockdown）！是封城啦！」

「對馬尼拉來說，我知道有些人認為『我們不想提那個字』...那是因為你們會怕、不願喊它叫作『封城』，但這就是封城無誤啦！」

杜特蒂表示：封城就是封城，沒有別的意思，大家沒必要聞字恐慌，「現在要封城也不是因為政爭、也不是有誰動武，更不是爆發戰爭——我現在說要封城，是為了要保護國民的大家，保護你們不給COVID-19感染啦！」

然而杜特蒂的直白，似乎引發了反效果。因為其他部門的說明，都一直強調「馬尼拉沒有要學武漢」，只有總統本人一直喊封城封城。究竟上千萬市民要如何應變？如何準備？生活會受到怎樣考驗？政府對外的不一致說法，反而引發了更多的混沌與困惑。

事實上，根據菲律賓內政部的事後解釋，馬尼拉都會區的「封城」行動，比較類似義大利倫巴底地區的「早期隔離」，命令區內並不停班，而是以遠端或輪班的方式減低人流量。其目的是盡可能在「首都不停擺」的前提下，減少都會區裡的人流接觸，並以此逐步拉開人與人之間、社區與社區之間的防疫距離，以避免恐慌、長假與經濟活動的關係，把新型冠狀病毒從城市地區，帶回防疫通報緩慢、醫療資源不足的農村地區，進而延緩疫情的全國擴散與不可收拾的「失控風險」。

在這樣的思維之下，馬尼拉周邊地區將設置「軍警檢查哨」，但並沒有要頒布「戒嚴」或其他武裝命令。此外，雖然國內線的區外交通全面中止，但往來通勤的企業主、上班族，仍可在事先聲請與主動認證的前提下，「自由於封城期間出入首都都會區。」

不過相關命令雖然貌似合理，實際層面卻仍留下了許多待解疑義。例如，城外的上班族能夠正常入城，但城內的居民也可出城上班嗎？此外，馬尼拉都會區雖然是菲律賓目前的「疫情熱點」，但其醫療資源卻仍因首都地位而高度集中，各地的重症、慢性病與複雜醫療需求，也都高度倚賴「進城看病」，因此封城後的區外病患、重症醫療需求如何出入？民間也難免緊張和恐懼。

另一方面，在說明封城命令的同時，高齡74歲且身體狀況欠佳的的杜特蒂，也在冗長的一小時直播裡多次失神，除了數度脫稿暴言外，更突然神來一筆地對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表達感激」。

「大家都知道習近平主席待我們一直都很好，他之前還特地寫了一封信給我，說他非常願意幫忙，有什麼需要只要菲律賓給他說一聲就行。」杜特蒂表示，中國的防疫做得很好，現在復原也非常迅速，因此在與中方溝通過後，他已通令准許在中國工作的600多名菲律賓公民，可在簽署「風險切結書」後，自行飛回湖北以外的中國「正常復工」。

「如果事情真的一發不可收拾，或許我真該打給中國尋求幫助。習近平告訴我，中國的戰疫控管做得非常好，只要菲律賓有需要，他和他的中國非常樂意協助我們。」杜特蒂說：

「所以在此，我也向中國政府、中國人民——特別是習近平主席本人——謝謝你們的溫暖的慰問，雖然我不太希望事情會糟成那樣，但或許我們將會需要你們的幫助...感恩不盡。」

但杜特蒂的「習近平感謝論」卻瞬間引發了菲律賓網路的沸騰。這一方面是因為菲國本地民意多認為，杜特蒂在1月份疫情爆發初期「一度拒絕封關中國」，就是病毒之所以登陸菲律賓的主因；二方面是，中國與菲律賓的南海主權問題，早讓菲國民族主義者近年「怨中氣氛」高漲；三方面是因為，在特別感謝習近平的同時，杜特蒂反而沒有感謝前線的醫護工作者與防疫人員。

「都這種時候了，連一句正經話都捨不得講嗎？」不滿的前線醫護，也忍不住在社群網路上抱怨：「以後總統身體不舒服，麻煩記得請去找習近平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