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3. 7 美國】

看新聞才知船上傳染！「至尊公主號」21人確診，加州準備全船隔離

「船長都沒說！我們看新聞才知道自己身處『海上疫區』！」美國防疫指揮官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5日公開證實：目前下錨舊金山外海的豪華郵輪「至尊公主號」（Grand Princess）已確認爆發「船上感染」。在目前完成的45例篩檢結果中，已知至少21人確診陽性——其中19例是船員，2例是乘客——彭斯表示，美國各級政府正全力協調，要讓至尊公主號「靠港全船篩檢」；但船上的3,533人，會否重蹈同集團郵輪「鑽石公主號」的海上隔離災難？高度類似的困境，也讓各種溝通不良、疑心生暗鬼的緊張情緒重演爆發。

▌前情提要：〈又一艘「公主郵輪」再爆海上感染？美國乘客死亡，加州防疫進入緊急狀態〉

彭斯表示，目前的應變方針是要對「至尊公主號全船篩檢」，而聯邦政府正緊急調集篩檢試劑、防護裝備給加州；聯邦疾管中心也正與加州政府全力安排，希望盡快空出一個「非商用碼頭」給至尊公主號靠港，「如果有需要隔離，就該執行隔離！美國會盡全力控制郵輪疫情的擴散。」彭斯說。

然而彭斯沒說的是，至尊公主號究竟何時能夠靠港？船上的確診病例，在靠港後要如何安排收治？其他船上的乘客接觸者，能否下船安置？還是要比照日本對待「鑽石公主號」（Diamond Princess）的防疫做法，船上就地隔離？種種政策與疑問，美國政府至今仍交代不清。

「至尊公主號」郵輪與日前在日本橫濱港爆發嚴重疫情的「鑽石公主號」（共計感染706人，其中6人死亡），同屬英商「嘉年華集團」（Carnival）。以加州為主要載客市場的至尊公主號，航線套裝行程南起墨西哥，北起加拿溫哥華與阿拉斯加，西向會往夏威夷、關島，甚至還有南韓、日本與中國的遠東跨太平洋洋行程。但過去3個月，至尊公主只走太平洋東岸岸航線——最遠只到夏威夷——並沒有亞洲經歷。

《洛杉磯時報》報導，至尊公主號船上目前載有3,533人；其中包括2,422名乘客，1,111名船上組員，以及美國為主的54國公民。

至尊公主號的最近一次航行，是2月21日從加州的舊金山出港前往夏威夷，之後於29日依原行程折返，不料卻在3月3日接到通報——因為一名在2月中旬上船，參加美國－墨西哥觀光行程的71歲加州普萊瑟郡男性，2月26日晚間突然發病送醫，並在3月3日確診為「武漢肺炎患者」。該男病況急轉直下，最終在4日清晨不治身亡，是加州境內的第一起死亡病例。

由於同一時間，舊金山郊區的另一名「確診患者」，同樣也參加過至尊公主號的墨西哥之旅。因此在比對患者境外旅遊史後，加州政府與美國疾管中心才會判斷「至尊公主號極可能已爆發船上感染」——自此加州遂於3月5日起，因防疫理由進入「緊急狀態」，並要求各地醫療單位進入戒備動員，以迎接至尊公主號返航後的「任何可能狀態」。

在加州進入緊急狀態後，至尊公主號也奉命加速返航。但在即將入港舊金山時，卻突然接到美國政府的「停船命令」，要求全船在外海下錨，「在完成疑似病例篩檢前，不得靠港。」

隨後，加州的海上國民兵也派出了直升機，在3月5日下午對至尊公主號實施「試劑空投」，並於同日完成對全船100名疑似症狀者與接觸的採檢。之後，檢體再由直升機空運回本土的病毒實驗室。但除了各自被關在客房裡，至尊公主號全船的3,533人卻都不知道「下一步在哪裡」。

「船方什麼都沒講...我們也是看到《CNN》緊急報導，才知船上爆發了感染疫情！」至尊公主號的船上乘客，曾分別對《美聯社》、《洛杉磯時報》與《華盛頓郵報》等大型媒體，憤怒抱怨公主郵輪對於疫情資訊的不透明：「我們能理解防疫很困難，但公主郵輪集團與我們的船長是真的太過離譜！」

「這一切真的超爛的！我都不懂現在是政府要搶功發新聞？還是船公司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帶著高齡老父母登船旅行的美國乘客洛夫特斯（Debbi Loftus），對《洛杉磯時報》憤怒地表示：「船上沒有人知道疫情真相，我們應該先被船長通知，而不是看副總統的全國直播才知道『喔！對了！我們正身處險境！』」

船上乘客透露，自從奉命緊急返航後，至尊公主號就一直處在全船封鎖的狀況——和鑽石公主號的情況幾乎一樣——公共設備全遭關閉，所有人都只能待在自己的艙房，等待船務人員逐間送餐。但根據副總統彭斯的說法，目前確診陽性的21人中又有19人是「船上組員」，因此究竟還有誰接觸到帶原者？至尊公主號上也是一團混亂。

然而一問三不知的船長，究竟有多少責任？在現實中卻是高度爭議。因為在副總統彭斯「證實疫情後」，至尊公主號的船長也對全船發出致歉廣播，「對於疫情資訊不明，身為船長...我感到很抱歉。」船長表示，他很遺憾自己不能提前告知乘客感染資訊，比起由副總統來說，大家確實應該先聽到船長的聲音。

但船長也坦承，聯邦疾管中心並沒有「事先通知檢驗結果」——換句話說，船長本人也是聽到彭斯講才知道船上確診——疾管中心寧可讓副總統先開記者會，卻沒有同步知會確診陽性者「你已經被感染」，更沒有告訴至尊公主號：「接下來該怎麼辦？」

至尊公主號船長表示，聯邦疾管中心仍在與船公司與船長進行後續協調，「討論船醫到底該如何應變？船上該如何安置確診者？以及該怎麼一對一通知並安撫這些檢驗陽性的感染病患？」

《金融時報》與《洛杉磯時報》皆認為，繼華盛頓州之後，加州極可能成為新型冠狀病毒的「超級引爆點」——這一方面，固然與至尊公主號的疫情不明有關；但另一方面，則與美國疾管中心的管治混亂、資源不足，以及長期困擾美國的「健保不均」有關。

「前線醫院的試劑根本不夠！疾管中心的溝通根本亂成一團，沒人知道篩檢程序是什麼，到底什麼時候該篩？誰該篩？由誰篩？還有最重要的...誰最後要來付錢？現在根本沒人知道亂到爆！」全美護理師工會與加州各地的應變醫院，都對《洛杉磯時報》緊張地抱怨。

報導表示，在3月4日之前，全美的篩檢程序都得由聯邦疾管中心協調，但各種授權、命令與專屬實驗室指定，根本曠日費時且效率緩慢。因此疾管中心才連忙下放檢驗授權給各州的地方實驗室。就算如此，時逢週末的加州最高也只能在48小時裡檢驗7,400人，但全加州「目前」有需要接受篩間的接觸者與疑似病例，早已突破1萬、甚至逼近2萬人。

另一方面，各級醫院的逐級分工也出現了嚴重的溝通落差。儘管加州目前已出現社區感染的跡象，但許多醫院接到的指示，仍是「沒有海外疫區接觸史者免篩」，就算是急診室的前線醫護出現症狀也一樣。

關於「篩檢費用」的問題，美國各州有不同的落差。像是已傳出11死的華盛頓州，目前打算由政府全額買單；但進入緊急狀況的加州，則可能透透過州長命令，將新型冠狀病毒的篩測費用強制納進各型健保保單承擔。然而此一狀況的差異，卻也可能影響基層醫院與患者的「受檢意願」（患者沒錢，醫院也不可能無償承擔費用），進而影響初期病例的診斷與隔離效率。

《金融時報》表示，由於美國高度商業化、私有化與服務品質兩極化的「醫療與健保生態」，至今全美估計有1,800萬人沒有基本健保；投保底層的29%國民也因廉價保單或拖欠保費，無法享受足夠的基本醫療照護。但在瘟疫面前，這些讓美國長期爭論的健保問題，只會帶來「業力引爆」的結局：

「因為太多人沒錢或不夠格去看醫生，結局就是製造更多無助的超級感染者...這將讓全球最強的美國，極可能成為下一個疫情大爆炸的高風險重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