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節的治安戰爭：巴西嘉年華的「隨地放尿」大掃蕩

「在巴西狂歡節，發生什麼都不奇怪。」被譽為「世界最大狂歡節」的巴西里約嘉年華，29日在冠軍隊伍的花車遊行下高潮落幕。每年湧入百萬人潮的巴西嘉年華，儘管今年受到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威脅依然如期舉行。然而伴隨狂歡而來的治安弊病，卻似乎讓巴西警方更為頭痛。像是近年，巴西為了「國家門面」特別著重於打擊「隨地大小便」的公共衛生問題，甚至派出專門取締的「抓漏」小隊，開罰就地解放的民眾。除了隨地便溺，長久以來各種搶劫、偷竊與性犯罪等治安問題，也讓狂歡的「上帝之城」蒙上一層陰影。

近代規模的巴西狂歡節（Carnaval do Brasil）約成形於19世紀，是由葡萄牙殖民者引入，並與巴西本土、非洲、黑人文化等揉合後，才逐漸形成今日的模樣。在過去，以天主教為大宗信仰的巴西，狂歡節標誌著四旬齋期（Lent）的到來，每年於大齋首日前一周的星期五下午，到大齋首日當天正午舉行；但如今卻已是相當成熟商業化的大型觀光節慶。當中，又以里約熱內盧與聖保羅的嘉年華最為知名。

2020年的巴西里約熱內盧嘉年華於21日登場，並在29日的森巴冠軍隊伍遊行 ( Champions’ Parade ) 下，正式落幕。為期9天的嘉年華，湧入世界各地的百萬人潮共襄盛舉。從白天到深夜，森巴、音樂、啤酒與變裝派對，各種花車遊行與街頭表演，讓巴西嘉年華被形容是「什麼都可以」（vale tudo）的大型放縱派對，但伴隨著瘋狂而來的，卻是各種治安問題。

近年，巴西政府為了在國際級的嘉年華「打理國家形象」——尤其去年狂歡節期間，巴西總統博索納羅（Jair Bolsonaro）在Twitter上發文，參加嘉年華的民眾對著人隨地便溺的「黃金淋浴」（golden shower）畫面，就曾讓輿論極為驚駭——因此特別著重打擊隨地大小便的問題。

根據巴西《BuzzFeed》今年狂歡節期間所做的線上民調，51%的民眾認為比起「在骯髒的廁所尿尿」，還是乾脆「在馬路上大小便」來得方便。

「巴西人還是較喜歡在街上小便。」《華盛頓郵報》也在今年的里約嘉年華上，直擊了酒醉民眾滿街噴尿的失禁場面。其中一名男子向記者解釋：「我們的（公眾）廁所數量根本不夠滿足所有人。」除了酒醉亂事、文化習慣等因素，廁所供應也是巴西狂歡節期間，隨地便溺防不勝防的重要原因之一。

為了解決供不應求的問題，里約政府在過去十年已將嘉年華的移動式廁所，從9,000個增加到3萬4,000個，但依然難以滿足數以百萬計的人潮需求，甚至因為大量使用造成廁所本身衛生狀況欠佳，許多人認為比起排隊上骯髒廁所，還不如隨便找個小巷弄偷偷解放。

於是，里約熱內盧與聖保羅也在過去5年內紛紛實施了俗稱《小便法》（Lei do xixi）的城市衛生法，在狂歡節期間派出專門「抓漏」隨地大小便的取締小隊，若被抓到隨地便溺，甚至可能需要付出140美元（折合約新台幣4,200）的代價。

「我們想要改變這樣的文化。這已經是一個世代、一個世代，又一個世代的老問題了，人們直接朝著房子、車子尿，反正哪裡都可以尿。」一名巴西狂歡節的取締小隊員如此表示。

除了隨地便溺的問題，往年巴西搶劫、偷竊、毒品與幫派衝突也時有所聞（儘管有些幫派也會在嘉年華期間給國家面子「自主克制」），今年里約熱內盧與聖保羅甚至雙雙加裝了大量的臉部辨識攝影機，以便即時追蹤並打擊犯罪問題。

但當中的性犯罪問題，儘管因為 #MeToo 運動越來越受到大眾關注，但卻依然是被官方相對忽略的狂歡節治安灰暗面。

「我們每天都活在性騷擾的陰影，但在嘉年華期間情況又更糟糕。」今年26歲的翁（Heloisa Aun）表示。根據巴西政府官方資料，嘉年華期間的性暴力事件通報，往往比平常暴增約20%，而這甚至還不包含那些不敢、或無法報案的隱藏暴力數據。

除了仰賴數萬警力巡守、維持秩序，今年狂歡節期間聖保羅市政府也積極與當地媒體、志工跨單位合作，組成「天使」（Angel）小隊。在各種變裝群眾之間，這群頭戴天使光環或小惡魔角頭帶的志工，在聖保羅嘉年華期間四處向人群發送寫著「不要就是不要」（no means no）的紋身貼紙，呼籲並提醒狂歡背後隱蔽的性騷擾、暴力等問題。

儘管這樣由官民合作發起的宣導運動，成效當前難以實際驗證，警隊掃蕩在人力限制、結構性問題未解的情況下，似乎未見更積極的措施，但比起5年前翁剛剛發起組成「天使」小隊時，團隊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今年小隊已經成長到50多人之譜。這也讓「天使」小隊不禁期待越來越多人也能意識到，隱藏在「什麼都可以」氛圍裡頭的嘉年華犯罪，採取積極行動——無所不歡的狂歡，從來都不是包裝犯罪的華麗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