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1. 21 中國】

武漢肺炎攻入上海：中國「抗SARS老將」坦承人傳人、醫護院內染疫

「因為當沒人敢信『官方發言』，鍾南山的聲音才特別清明。」不明原因傳染的「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疫情，過去72小時內引爆了中國輿論的明顯恐慌。疫情的爆發前線——武漢市——20日晚間已確認了武漢肺炎的「第4起死亡病例」；是夜，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也「首度」針對這波神秘疫情發出指示。與此同時，官媒《中央電視台》也緊急邀訪了「抗SARS老將」、2003危機的防疫領軍人物——鍾南山——出面向全國說明疫情，除了推翻官方早先「沒有人傳人跡象」的說法，更證實了武漢前線已出現「至少15名醫護」院內傳染的事實，「我們還無法判斷病毒的致死率與傳染性，因為疫情的擴散發作，現在才剛要開始。」

▌前情提要：〈「武漢肺炎」第3死！神秘瘟疫蔓延中國，北京、深圳證實感染〉

截至1月21日清晨6點為止，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的全球「確診疫情」，已至少通報有222例。已知境外病例，全都是來自武漢、或出入過武漢的中國人，確認地區包括：泰國2例、日本1例、南韓1例。剩餘218例全都在中國境內——其中武漢市就佔去198例；已知4死的死亡通報，也全發生在武漢疫區。

由於武漢的位置地處中國中部，是人流物流南來北往的「九省通衢」；再加上目前的中國已進入農曆新年的返鄉「春運」高峰，年節期間全國預計出現至少30億人次的交通流量，因此武漢肺炎的傳染疫情會否藉勢高速蔓延？中國各省各大城市都極度焦慮。

根據中國國務院的官方資料，武漢肺炎的疫情在1月19日已傳入了北京、深圳、珠海等重要城市。到了1月20日下午，上海也正式確認了感染病例。但這些確診病例，大多是在1月3日前後就已出現發燒症狀，唯因病毒檢體的篩檢程序未能及時就位，這才會推遲「疫情證實」的發布時間——鑑此，武漢肺炎攻入北京、上海的時間，絕對早於確診通報的1月19日，是否因此空窗而出現在地擴散？亦成為當前防疫的關切重點。

針對疫情的快速擴散，一開始還不願意擴大事端、於春運期間「引發社會恐慌」的中國中央政府，終於在1月20日轉變立場——除了一口氣公布了百餘起武漢確診病例，官媒《中央電視台》亦於20日晚間出動了當家主持人白岩松，在晚間9點半的電視黃金時段，訪問了2003年的「抗SARS老將」、中國傳染病學界權威——鍾南山——對武漢肺炎的疫情現況，作出了「誠實」但也「駭人」的專業說明。

「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的疫情，已出現了『人傳人』的現象。在武漢防疫前線的醫院裡，也出現了14名醫護被感染病毒的狀況（訪問播出後稍晚，醫護感染的病例增加為15例，其中1人重症，另外還有一例疑似病狀觀察中）。」訪問中，高齡83歲的鍾南山如此表示。

現職為中國工程院院士的鍾南山，是中國呼吸道病學專家。在2003年中國發生SARS疫情大爆發的恐慌期間，鍾南山是負責修正官方防疫瑕疵、坐鎮廣東省疫情前線，也是親自指導SARS防疫程序與設計臨床診斷標準的領軍人物，並自此聲名大噪、成為中國「抗SARS英雄」的醫界專業象徵。

鍾南山在訪問中提到了二個關鍵的疫情現況：一是武漢肺炎確實會「人傳人」；二是疫情發展仍在「初期的上升階段」，具體的病毒致死率？傳染性？以及是否出現病毒變異？當前確實無法斷定。

「任何急性的傳染病出現都不是好消息！在一定意義上從流行病學看，它不單是集中在武漢，而且集中在兩個區（編按：武漢市中心、長江西岸的『江漢區』與『江岸區』）——這兩區大概佔了通報總數的45%——兩地有一個特點，有一個比較大的所謂海鮮市場（編按：疫情爆發的起點「華南海鮮批發市場」），但實際上賣的並不是海鮮，而是『野味』、野生動物...病毒實際上通過野生動物傳到人，這是比較大的可能。」

鍾南山強調：「動物帶原病毒」只是當前最可能的一種推測，具體傳染的動物「我們還不清楚」，「野生動物可能性比較大，比如說像竹鼠、獾這一類的。」同時新型冠狀病毒的症狀，雖然與SARS、MERS有點類似，但防疫與治療程序是否能一體延用？相關單位確實也還沒辦法斷定。

雖然武漢肺炎的現況，仍集中在「武漢市內的傳染」；就算上海、北京、深圳，甚至是日本、泰國都已出現了通報病例，但這些患者大多都曾進出武漢、屬於「輸入型傳染」。若是武漢防疫封堵得宜，或許就能有效壓制疫情擴散，「但目前已出現『外省人傳人』的案例，狀況自此比較複雜。」

鍾南山說：

「在廣東有兩個病人沒去過武漢，但是家人在去了武漢以後，染上了新型冠狀病毒，回到家裡後，兩個家庭都染上了新型冠狀病毒——現在可以這麼說，肯定有『人傳人』的現象！」鍾南山說。目前，已確認鍾南山口中的「廣東人傳人病例」，其中之一發生在珠海市，一家三口目前皆病發送醫。

官媒訪問中，主持人白岩松曾引述醫界說法，認為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爆發至今，雖然已傳出4人身亡（多為60歲以上的中高齡者），但與2003年SARS、2015年MERS的疫情大爆發相比，武漢肺炎的致死率與傳染率，是否比較弱？對人類的威脅程度也比較低？

「武漢新型冠狀病毒，仍處於疫情的起始階段...現在的病死率不能說明全面，當前這個情況不能代表全貌，因為疫情才剛剛開始，正要走向一個『爬坡的階段』。」鍾南山表示，對於新型病毒的疫情統籌，中國政府仍有待統整，因為光是「傳染篩檢」的程序，各地防疫單位的做法、甚至使用的檢驗試劑都不一樣，光是連檢驗的可信度、時間SOP都無法統一，「因此當前的防疫統整，也正是在與疫情擴散的速度相互賽跑。」

鍾南山的電視專訪，基本上代表中國政府坦承、並定調了武漢肺炎的實時現況。在各方消息混亂，政府各部門不斷互打嘴巴、說法矛盾的當下，「抗SARS老將」鍾南山的出面說明，確實有穩定人心、並統整說法的效用——再加上《中央電視台》專訪過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就首度針對「武漢肺炎疫情」作出正面指示。這也讓鍾南山的權威聲音成為了政令宣導的一部分，整波疫情的應對高度也就一舉被拉成了「全國防疫總動員」的層級。

但在另一方面，鍾南山說完話、解釋完疫情過後，中國的社群網路與官媒輿論間，卻開始激烈的發砲，質疑起武漢防疫單位是否有第一時間隱瞞疫情的情事。中國法政委的社群帳號，亦措辭強烈地喊話：「誰刻意遲報瞞報，誰就將被釘上恥辱柱！」

目前，世界衛生組織的病學團隊已飛抵武漢；但在除夕倒數72小時的春運流量高峰前，中國的疫情規模會否猛然上升？整個世界都在高度焦慮中緊張地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