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7. 29 義大利／美國】

美國觀光客「羅馬殺警案」：義大利警察的憤怒刑求風波

「副隊長，您的任務結束了。」義大利首都羅馬，上星期發生一起震驚全國的「殺警血案」。一名甫新婚的國家憲兵副隊長，26日在處理一樁毒品糾紛時，慘遭兩名美國觀光客當街砍殺、身中11刀不幸身亡。儘管行兇的美籍兇手在24小時內就已落網，但警隊內部28日卻傳出一張被捕嫌犯「遭警方反綁蒙眼的疑似刑求照」。由於本起事件的背景複雜，行兇者又是美國觀光客，刑求疑照傳出後，全案更迅速升格為國際關注的外交事件。目前義大利總理孔蒂（Giuseppe Conte）已下令徹查「警隊內的失序偵訊瑕疵」；但素以鐵腕與強硬民族主義聞名的內政部長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卻強調「警隊沒錯」，「這些殺人兇手才真正該被咎責！」

這起震動義大利社會的殺警事件，發生在7月26日清晨、羅馬熱鬧的特拉斯提弗列區（Trastevere，羅馬市中心，以狂歡夜生活聞名）河畔。兩名來自美國加州的年輕觀光客——18歲的納塔爾－蕭斯（Gabriel Christian Natale-Hjorth）與19歲的埃德爾（Finnegan Lee Elder），為了尋求刺激，而在鬧區街頭找上了毒販購買毒品。

兩人一開始打算購買古柯鹼，誰知碰上了「詐騙犯」將毒品掉包為阿斯匹靈。兩人發現受騙後，生氣地回頭找到了這名黑吃黑的毒販，並在一陣拉扯後強行奪走了毒販的背包與手機，並要求對方「拿100歐元與『真貨古柯鹼』來換」。

豈料這名被「黑吃黑吃黑」的毒販，竟然自稱遭觀光客行兇勒索、反找上了警察報案。於是35歲的義大利國家憲兵隊副隊長雷加（Mario Cerciello Rega），才會與同事「便衣出動」，趕赴雙方約定交貨喬事的泰伯河畔預備逮人。

雷加抵達現場後，隨即發現了納塔爾－蕭斯與埃德爾。雙方爆發口角後，兩名美國人轉身就逃，但向前準備逮人的雷加，卻在追逐過程中被兩人拿出預藏的刀械「當街砍殺」。身中11刀的雷加，當場身亡。全案也由單純的毒品糾紛、詐騙事件，變成警官當街遇害的重大刑事案件。

副隊長當街被砍死的重大血案，讓國家憲兵隊上下極為震怒。不過由於案發前情過於突然，全無預期的警隊起初還一度誤判為「非洲偷渡客襲警」。直到比對證詞與目擊畫面後，警方才於27日清晨於羅馬的高級酒店內，逮捕了兩名闖下滔天大禍的年輕觀光客。

「那傢伙（雷加）來勢洶洶，又沒有穿制服——我又聽不懂義大利文！我怎麼會知道他們是警察。」被捕的美國嫌犯納塔爾－蕭斯表示：自己只是一時緊張，並非蓄意襲警，「我以為他們是販毒幫派要來尋仇的！誰知道義大利警官竟然長這樣...。」

然而嫌犯的說法卻與生還警員的證詞相悖。警方堅稱在逮人之前，雷加已強調自己是便衣警察，但對方不僅拒捕，還連砍雷加要害11刀，「意圖襲警、致人於死的目的非常明顯。」

義大利《共和國報》報導，殉職的警官雷加今年35歲，1個半月才剛結婚；26日清晨值勤前夕，雷加才剛結束新婚蜜月旅行，沒想到銷假上班後，竟馬上遭遇死劫。

新婚警官遇害的消息，不僅讓警隊上下為之震怒；羅馬市民也對於鬧區大街上，警官當街被砍死的重大案件感到震撼且不可置信。由於義大利正逢觀光渡假旺季，當前義大利的聯合政府又以強力掃黑、打擊犯罪為主要政見，且殺人兩嫌又是美國籍的年輕觀光客。整起事件的牽涉甚為複雜，因此在美義兩國國內也各自引發高度關注。

然而正當義大利國內群情激憤的同時，28日社群網路上卻流出了一張警隊內部的爭議照片——畫面中，被捕的殺警兇手納塔爾－蕭斯遭雙手反綁，眼睛也被藍布蒙蔽，神情低落且沮喪地坐在警局裡，疑似遭遇警方「不當審訊」甚至是「刑求」。

照片傳出後，義大利國家警備隊並未否認「照片的真實性」，但也沒有說明「為什麼警局內的嫌犯，會在沒有律師陪同的狀況下被反綁遮眼」；反而辯稱納塔爾－蕭斯的「異常待遇」只維持了短短幾分鐘，過程裡並沒有任何「不正常審訊、逼供、刑求」的情事發生。

不過埃德爾與納塔爾－蕭斯的家人卻表示，在兩人被逮捕之後，仍在美國的兇嫌家屬們完全沒得到「基本的權利協助」，他們完全聯絡不上被捕的兩人，亦不知道案情現況與委任律師的安排。對於網路上流出的疑似刑求照片，「家屬們除了擔心之外也不知道能怎麼辦。」

「對於警局裡發生的（蒙面審訊）事情，義大利政府感到非常遺憾——這不該是我們司法系統該有的舉動，我已下令警隊檢討咎責。」義大利總理孔蒂表示，目前憲兵隊已對一名當事執勤警官下達了懲處命令。儘管「無法確定爭議照片的拍攝時間，是在嫌犯自白前？還是自白後？」，但目前官方並未發現「逼供」、「刑求」的證據，因此對兩名嫌犯的殺警指控，「並不受不當待遇所影響。」

「我們就是要反綁蒙面殺警嫌犯，你們有甚麼意見嗎？」相對於義大利總理的發言，一向強硬鐵腕且已爭議發言聞名的義大利內政部長、同時也是排外「聯盟黨」（Lega）領軍人物的薩爾維尼，如此發言：「你們大家最好搞清楚，整起悲劇的唯一受害者、你們真正該為其哀悼的人，只有那名殞命殉職的憲兵副隊長！他是為了治安任務而犧牲，而殺死他的兩名兇手，就該被一輩子被關到死！」

雷加的告別式已於28日於羅馬舉行。預計29日下午，他就將在南部老家下葬，包括總理孔蒂以及聯合政府的各黨領袖，都將前往參與，送殉職警官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