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4. 08 利比亞】

圍城的黎波里！利比亞內戰3.0，「東西軍」交戰美軍撤兵

「利比亞絕不會原諒『叛軍』的進擊！」阿拉伯之春後長年軍閥割據的北非國家利比亞，過去5天來，正瀕臨「第三次內戰」的爆發危機。由於不滿聯合國和平談判對於地方兵權的限縮，控制東利比亞的軍閥強人——哈夫塔將軍（General Khalifa Hafta）——自4月4日開始遂以「肅清聖戰士」為名發兵西進，試圖透過突襲，攻佔首都的黎波里（Tripoli）。目前哈夫塔將軍的部隊，正與聯合國支持的中央過渡政權「民族團結政府」在首都西郊爆發激戰——雙方不僅各自動員上千兵力，彼此甚至還出動空軍互轟；儘管聯合國、美國與俄羅斯都出面調停，但緊張的全面開戰卻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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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亞的這波武裝衝突起始於4月4日。當時，掌控東利比亞、並自立為「利比亞國民軍」（LNA）最高指揮官的軍閥領袖——哈夫塔將軍——突然以「救國護民」、「肅清聖戰士」為名，下令旗下所有武裝「朝首都的黎波里進軍」；由於當時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人正在的黎波里城內、為談判中的利比亞全國和平調停進行斡旋，哈夫塔突如其來的武裝進擊，也因此讓國際社會措手不及。

自從2011年「阿拉伯之春」，人民起義、推翻、並擊殺了前利比亞獨裁者——格達費（Muammar al-Gaddafi）——後，利比亞即陷入了群雄割據的「軍閥時代」。儘管當初支持反抗軍起義的聯合國與北約諸國，曾積極介入和平調停，但仍避免不了利比亞進入軍閥混戰的「第二次內戰」時代（2014－）。

儘管第二次內戰，在聯合國的強力調停下，全國混戰一度趨緩，各路人馬也在2016年簽署和解協議，共同承認首都的黎波里的「民族團結政府」（GNA），為「利比亞政治過渡進程中的『合法政權』」；但雙邊零星的衝突依舊不斷，利比亞國內的主要陣營也大致呈現「東西分裂」——在西利比亞，諸多民兵武裝大多尊重GNA的命令；但在東利比亞，哈夫塔的LNA仍佔據明顯優勢。

現年76歲的哈夫塔將軍，過去曾參與格達費奪權的「1969軍事政變」，是格達費長期信賴的「親信愛將」。在1980年代，格達費也尊哈夫塔為特遣軍指揮官，要求他秘密發兵深入中非的查德共和國，主導「利比亞－查德戰爭」。豈料在法軍介入的狀況下，哈夫塔的軍隊慘遭查德擊潰，哈夫塔本人也於1987受俘投降。自覺顏面無光而憤怒不止的格達費，這才與哈夫塔撕破臉，反視他為軍事戰犯。

被俘且無家可歸的哈夫塔，在走投無路之下，接受了美國中情局「招安」，以「反對派流亡將領」的身份，於海外組織反格達費運動。但其號召成果相當有限，在缺少在地成果的狀況，哈夫塔也只好在CIA的安排下流亡美國——直到2011年阿拉伯之春爆發，利比亞爆發第一次內戰，哈夫塔將軍才在美國與北約的安排下，返回利比亞，並於東利比亞邊境的托布魯克（Tobruk）為基地組織反抗軍。

2011年10月20日，格達費在戰爭中被包圍、擊斃，利比亞的第一次內戰也隨之劃下據點。但緊接而來的派系糾紛，卻讓反抗軍陷入分裂。之中，哈夫塔吸納了大批格達費的武裝部隊，並打出了「世俗民主」、「反伊斯蘭組織干政」的口號，於東利比亞鞏固了地盤。過程中，他不但屢次挑戰的黎波里的中央權力，還以「協助反恐」為名，從美國、北約、埃及、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手上，吸取大批先進軍火與軍費資金。因此在2016年和解協議過後，哈夫塔的LNA，才會成為利比亞最有實力的單一武裝派系。

《金融時報》表示，在2016年的調停和解後，以聯合國為首的國際社會即不斷斡旋於LNA與GNA之間，希望整合各方武裝、推動雙方妥協，並於2019年啟動全國選舉，結束「過渡政府階段」。雙方本該於4月14日舉行新一波政治談判——這也是古特雷斯4月4日之所以訪問的黎波里的原因——豈料哈夫塔將軍竟然「提前動手」，向都城發起軍事行動、毫無預警地撕毀了政治和解的可能性。

4月4日動手後，哈夫塔的部隊主要分為兩路進擊：由東邊大本營托布魯克出發的部隊，主要沿海路往西進；另一支提前行動，並於2月份攻下南方「莎拉拉油田」（El-Sharara）的部隊，則穿越薩哈拉沙漠直接北上侵攻的黎波里，其先導的裝甲車隊，也在4日攻下了首都西南90公里的要塞城鎮蓋爾揚（Gharyan），並於周末在的黎波里西郊50公里處，與GNA的民兵聯合軍發生激戰。

德國國際與安全事務研究所（SWP）的利比亞專家勞榭（Wolfram Lacher）表示：與中央GNA的民兵聯盟相比，哈夫塔旗下LNA武裝的軍事實力「更為整齊而先進」；但LNA西進的補給線拉得過長，其兵力人數又不比GNA來得多，「就算能攻下的黎波里，哈夫塔也沒有兵力與資源『鞏固首都』。」

勞榭認為，哈夫塔本次突襲只求「兵貴神速」，其目的原本應該只是「針對聯合國的政治示威」，試圖逼迫GNA方面讓步談判；沒想到奇襲的行動卻引發了中央的「派系團結」，除了過渡政府總理薩拉杰（Fayez al-Sarraj）態度強硬之外，幾支原本中立的實力派民兵武裝，也紛紛朝首都勤王增援。尷尬的時局演變，反而逼得哈夫塔騎虎難下「不得不打」。

《半島電視台》表示，哈夫塔對於聯合國調停的不滿，起因於「兵權回收」的爭議。根據當前的和解方案，未來所有民兵武裝都將統交由中央政府調度指揮，擁兵自重的哈夫塔雖然被安排為「最高司令」，但職權上將受制於總理薩拉傑所指派的文人國防部長。自覺被邊緣化的哈夫塔，則要求要讓LNA「駐軍首都」以平衡雙方實力，因此這才會希望挑起事端，以迫使過渡政府妥協讓步。

《BBC》表示，截至周一清晨為止，的黎波里衝突已知至少30人死亡（包括一名紅新月會的戰地醫生）；目前GNA與LNA仍在首都西郊對峙，據報雙方周日先後派出了空軍，彼此朝對方集結部隊發動空襲。但整體狀目前似乎對GNA方面更為有利——因為各地的民兵都紛紛響應中央政府號召平亂的「火山之怒行動」，一向大力支持哈夫塔將軍的埃及、俄羅斯政府，也紛紛於第一時間向LNA發出警告，要求哈夫塔將軍「尊重中央過度政府」、「即刻撤兵停火！」

另一方面，在的黎波里戰雲密布的同時，以美軍為首的外國顧問團，自周日起也紛紛展開「撤離行動」。根據前線消息，美軍周日已派出陸戰隊的氣墊船，緊急撤走一批「現役的美軍軍事顧問」與「民間保全承包商」——這也是川普政權，首度承認並曝光「美軍常駐利比亞」的在地實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