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3. 28 義大利／馬爾他／利比亞】

地中海的「海盜難民」？拒絕遣返利比亞，108難民挾持貨輪救援船

「什麼落海難民？他們全都是『海盜』！」地中海南方海域，27日晚間傳出重大挾持事件，一艘帛琉籍貨輪「埃爾希布魯一號」（El Hibru 1），在行經利比亞外海途中，應利比亞海岸巡防隊的要求，救起了108名遭遇沈船事故的地中海難民。一開始，埃爾希布魯一號遵照指示，要把全船難民送返利比亞港口，但在即將靠岸的時候，該船卻突然發出「緊急訊號」，全船也在異常失聯的狀況下「掉頭北上」往歐洲方向前進。事發之後，義大利與馬爾他政府都將全案定義為「海盜事件」；緊急出動的馬爾他海軍也在28日清晨，武裝登上了埃爾希布魯一號，「目前已控制住了人質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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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安莎社》報導，遭遇「難民挾持」的帛琉籍貨船埃爾希布魯一號，原本由土耳其載貨出發，要沿地中海南下前往利比亞首都——的黎波里（Tripoli）——卸貨靠港。

27日，埃爾希布魯一號再進入利比亞海域後，突然在公用頻道上接到了利比亞海岸巡防隊的「求援訊號」。原來當時，一艘載有300名難民的「偷渡船」在出海後不久，就因海象不佳、風浪過大而沉沒，所幸一艘利比亞巡邏艦即時發現，這起海難才未變成死亡悲劇。但因為利比亞巡邏艦單艘出航、空間有限，因此海防隊員才會向周遭海域緊急廣播，要求附近船隻「趕快駛來幫忙救人」。

收到通知後的埃爾希布魯一號，即刻航向了通報海域，並順利救起了77男、31女，一共108名來自非洲各國的地中海難民。之後，船長與組員們也向獲救難民們提供基本物資，並遵照利比亞政府的要求與海上規定，將全船駛往原本的目的地——利比亞港都的黎波里。

起初，埃爾希布魯一號順利南航，但到了的黎波里北方6海浬處，全船卻突然停止前進。根據馬爾他政府的通報，埃爾希布魯一號的船長這時發出了緊急訊號「船隻已遭挾持」，之後全船突然「調頭北上」，無論各國海防如何呼叫，埃爾希布魯一號都不再回應。

埃爾希布魯一號失聯之後，鄰近的馬爾他與義大利政府也隨即表示：「失聯的救援貨船，已遭登船難民所挾持。」這也是地中海爆發難民危機5年來，歐盟各國第一次遭遇並通報的「難民海盜事件」。

當局向馬爾他媒體表示，船上的108名地中海難民，在意識到「救援船正在返回利比亞」後，據悉狀態變得非常激動，並突然群起控制住埃爾希布魯一號的眾船員，要求船長改變航向，把眾難民送向馬爾他或歐洲，「讓大家能登上歐洲的土地，申請流亡庇護」。

根據歐盟法律對的庇護章程與規定，難民們只要能踏上「歐盟土地」，就能以《都柏林公約》為依據向入境申請難民庇護。過程中，雖然被駁回、遣返的機會不小；但只要踏上歐洲陸地，就能透過漫長的資格審核流程，而在歐洲滯留一段不短的時間。

隨著幾年前「歐陸難民危機」的爆發，由地中海北上的「百萬船民」，也觸動了南歐各國的緊張情緒——像是危機高峰的2015年，就有103萬難民透過海路「偷渡入歐」——以義大利、馬爾他與希臘為首的反彈聲浪，也促使歐盟緊縮政策，像是擴大與利比亞政府的海上遣返合作（盡可能讓難民船被利比亞攔截後直接返航）、或者在2019年9月取消歐盟海軍在地中海上巡邏救援的「索菲亞行動」（Operation Sophia）...等，都彰顯著歐盟決心「關閉地中海」的態度。

但當入歐海陸逐漸緊縮的同時，大批滯留於地中海南岸等待偷渡的非洲難民，卻成為利比亞「奴隸貿易」的人肉商品。這些控制海上關口的人蛇集團，往往受在地軍閥包庇合作，除了以綁架、勒索等犯罪

形式向偷渡客壓榨現金外，許多繳不起勒索尾款的難民不僅會遭到虐待殺害，還會被關押進「欠債集中營」，成為奴隸市場上的淪為奴工、娼妓...甚至是強取器官來償還「人蛇黑債」。

利比亞難民營與偷渡營的人權慘劇，過去兩、三年來，已不斷被人權組織與國際媒體報導揭露；但在控管數據的壓力下，歐盟各國卻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畢竟登錄的難民數字確實顯著下滑——從2015年高峰到103萬，到2018年的14萬，再到今年1~3月的1.4萬。

埃爾希布魯一號出事後，接獲通報的義大利內政部長、同時也是當前聯合政府副領袖、義大利右翼民粹政黨「聯盟」（Lega）領袖——馬泰奧．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也透過社群媒體，公開了此一「難民海盜事件」。

「這些可憐的海難者，竟然忘恩負義地挾持了拯救他們的路過商船，就因為他們想要主導航線、偷渡歐洲！」薩爾維尼表示：「這艘『海盜船』目前正在義大利與馬爾他中間...而我現在要說的話，這些海盜們給我聽好了：想來義大利？門都沒有！這場可怕的挾持危機就是最好的證據，根本沒有什麼救援行動，在地中海上運『偷渡客』的都是人蛇集團與罪犯，他們無法無天什麼船都能搶，這就是犯法！就是組織犯罪！義大利海域絕不允許這些髒東西入侵！」

儘管薩爾維尼日前才因「違法下令」、拒絕一艘載有47名難民的NGO救援船「海上觀察者號」（Sea Watch）在靠港後上岸，因而遭遇民間團體與檢方指控「涉嫌綁架罪」而陷入政治風暴中。但面對埃爾希布魯一號事件，逮到機會強打自己反移民主張的薩爾維尼，仍命令義大利軍警緊急封鎖了蘭佩杜薩島（Lampedusa）的港口。

不過之後，埃爾希布魯一號卻朝向馬爾他前進。認定其為「海盜船」的馬國當局，於是也派出軍艦中途攔截，並成功在3月28日上午7點左右，「成功登船，解除了挾持危機。」據報船上難民全無抵抗，而埃爾希布魯一號目前也確認進入了馬爾他港，不過船上乘員是否全體平安？當局則還未公布切確狀況。

埃爾西部魯一號的「海盜事件」，是歐陸難民危機中，至今的第一起「海盜通報」。但在薩爾維尼等反移民派意見砲火四射的當下，救援NGO「地中海救人組織」（Mediterranea Saving Humans ）卻也發出緊急呼籲：

「當眾人在怒罵海盜的同時，是否有人想過：這108人為何鋌而走險都不願返回利比亞？這些難民需要的是合理而人道的安置——當然，他們的挾持行動是非法犯罪；但坐看利比亞奴隸貿易的歐洲各國啊，你們接受並默默支持的政策態度，不也是逼人走上絕路的滔天大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