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9.3 德國】

暗網「極樂世界」定罪：德國兒童色情的掃蕩困境

科技始終保持中性？全球最大的地下兒童色情網站之一「極樂世界」（Elysium），4名創辦經營者本周遭德國法院判決，因「建立、經營兒童色情平台，持有並傳播兒童、甚至嬰兒的性虐影像」，分別處約4至10年的不等刑期。「極樂世界」透過隱密度極高的「黑暗網路」（Darknet）潛藏網路地下社會，但還有多少兒童色情網窩藏其中？德國警方該如何拿捏執法尺度？「黑暗網路」是否該被禁用？保障隱私與打擊犯罪的兩難，再次在德國引發熱議。

「極樂世界」是由4名德國人於2016年左右所架設、營運的兒童色情平台。根據《德國之聲》，平台流通的兒童性剝削影像，從嬰兒到幼童、男孩到女孩、同性與異性之間無所不包。直到2017年6月遭警方破獲時，網站在全球共有11萬會員，地域、規模以及人數之大，在當時也驚駭全球。

歷經將近2年的檢警調查與法院審理，德國黑森邦的林堡（Limburg）地方法院7日判決，網站的主要4名創辦經營者，因「建立、經營兒童色情網站，持有並散播兒童、甚至嬰兒的性虐色情影像」，分別遭判3年10個月至9年9個月的不等刑期。其中一名63歲的被告，還因對2名幼童施以性虐待，並將犯罪過程的照片傳播到平台上而另外獲罪。

在德國無論是持有、生產、販售兒童色情相關製品，基本上都屬於非法行為，遭嚴格控管取締。「極樂世界案」的定罪，也讓兒童性剝削的網路犯罪以及「黑暗網路」的科技問題，再次成為德國輿論的熱議焦點。

「黑暗網路」是一種封閉性及隱密性極高的覆蓋網路。透過加密技術，平台得以隱蔽使用者的真實位址，匿名躲過網路監控或者流量分析，使用者也必須經由特殊授權或特殊軟體...等私密管道，才得以進入存取，因此常被應用在躲避專制政府的言論審查，或被濫用在兒童色情、毒品交易等網路犯罪上。

其中，像是「極樂世界」所使用的「Chatstep」，或是更為人知的「Tor」，都是黑暗網路打造出的「暗網」（Dark web）平台。

檢調表示，「極樂世界」只是德國兒童性剝削網絡的冰山一角。根據德國警方統計，2018年德國至少有1萬3,500名青少年及兒童，淪為性暴力犯罪的受害者；「世界衛生組織」（WHO）的估計人數則多達100萬。極大部分的戀童癖好者，便是透過「黑暗網路」躲避追查，猥褻觀看、交流兒童色情影像，甚至進行兒童性虐待的犯罪行為。

「黑暗網路」極度隱密的加密技術（「極樂世界」的4名營運者，在開庭之前甚至不知道彼此真實身分），也讓兒童色情平台得以藏匿於難以查獲的網路死角，加劇警方掃蕩難度。

但政府是否應該封鎖黑暗網路？今年2月在柏林的第22屆「歐洲警察大會」上，德國內政部副部長、聯邦議員克林（Günter Krings）表示，「黑暗網路在一些專制社會，或許是有益的；但在這個自由開放的民主社會，我個人認為，不存在使用的正當性」，呼籲封鎖禁用黑暗網路。

卡爾斯魯爾理工學院的黑暗網路專家貝雷斯（Roland Bless）則對此持反對立場。他指出，「民主國家，同樣也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安全的管道，來傳遞敏感訊息」，並以揭發美國網路監控計畫的史諾登（Edward Snowden）為例，表示「暗網」對於自由公開的民主環境，並非百害無益。2013年，前美國中央情報局（CIA）職員史諾登便是透過「Tor」，躲避官方並匿名對外聯繫，向《衛報》、《華盛頓郵報》披漏美國的「稜鏡計劃」。

「靠著禁止本質中性的科技，來打擊兒童色情，是絕對不可能成功，」貝雷斯認為，「有關調查者應該被賦予更多權利。」

事實上，在2017年的「極樂世界」破獲行動中，警方曾與Chatstep合作。來自美國的Chatstep，是「極樂世界」進行兒童色情的網路犯罪的匿名通訊軟體。受到美國法律約束，因而必須配合德國警方，通報有關兒童色情的網路犯罪情事。

然而，德國執政黨的基民盟（CDU）以及基社盟（CSU）近期卻呼籲，打擊網路犯罪應該採取更積極的攻勢。例如，允許警方透過合成的色情照片，到黑暗網路上「釣魚」蒐證；對此，德國埃森大學的「黑暗網路」專家查內塔斯基（Meropi Tzanetakis）則不忘警告，擴權警方的網路權力，也必須承擔雙面刃的風險，難保不會發生「警方未來藉此監控市民」的濫權惡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