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9. 07 日本】

北海道強震過後：札幌「黑暗之都」的無電生活

沒有電的日子，還要多久？北海道6日遭遇了最大震度7級的「胆振東區大地震」，截至7日上午11點為止，已知16人死亡、26人失蹤。由於強震破壞了地方的電力輸送網，北海道本島地區的295萬戶周四一度全境停電，195萬人口的首府札幌市成為「黑暗之都」——這也是繼1996年阪神大地震以來，日本遭遇最嚴重的都會區停電大癱瘓。目前在北海道電力公司的搶修下，北海道已有50%區域復電；新千歲機場（CTS）、北海道新幹線與札幌地下鐵，也將於7日中午開始陸續復工。但要恢復全區的正常供電，則至少還需要一個星期。

6日的胆振大地震，在震央所在的厚真町（札幌市東南55公里），震度規模就達7級；是北海道地震觀測史上，本島所遭遇的最強震度紀錄。其中，因地震而發生山崩滅村、多人罹難的厚真町，是受創最嚴重的主要災區，在崩落土石之下，如今仍有26人行蹤不明。

直到7日正午為止，北海道地區已有50%恢復供電；因強震與斷電而封閉的新千歲機場，已於7日11點起局部恢復「國內線起降」（國際線恢復時程未定）；北海道新幹線全線復駛；而札幌市區的地下鐵、平面電車，也將在午後慢慢開通。

根據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7日上午的報告，胆振大地震目前已造成16人死亡；但人命損傷之外，最困擾的問題，仍是北海道災後影響295萬戶的「全島大斷電」（離島沒事，就北海道本島）。

災後大停電的狀況，一度讓首府札幌市全面停擺。從6日清晨震災後，到當天入夜，札幌只有10%恢復供電，除了無法上班上課、民生不便外，市區地鐵、電車，乃至於交通號誌全部無法運作，儘管在主要幹道上都有交通警察輪班指揮，但在警力不及、停電範圍又過大的狀況下，市區仍不斷出現交通事故與堵車現象。

「沒有電視我就不知道該幹嘛！」一名80多歲的長者，6日下午在札幌街區閒逛時，與《朝日新聞》的記者如此攀談。老人表示，自己平常都仰賴電視新聞、不會用手機，因此當前的大停電，也讓他「與世隔離」完全不明白災情的現況與進度。

但有了手機——沒電——又有什麼用呢？在震災之後，北海道各地的區公所、海上保安廳靠港的海巡艦、以及日本電信公司（NTT）與DOCOMO（兩家是同一間公司）都開放了服務據點（有不同的點），提供行動電源或發電機，讓所有民眾免費充電。

為了避免在訊號不良的災區，民眾一窩蜂的報平安電話，會搶佔急難救助頻寬，NTT也緊急開放了「#171」免費語音信箱，希望大家透過語音封包，找到自己關心的親友家人；同時，全北海道公共電話也全面開放，供災民無償使用。

到了入夜之後，原本燈火通明的札幌鬧區一片漆黑，但在「黑暗之都」中，仍有不少餐飲業者乾脆在路邊起灶，擺起夜市、甚至提供災民「免費飲食」。

「要不要來碗『鐵砲汁』（蟹肉味增湯）暖暖肚子啊？」在市區的觀光名點狸小路商店街，《每日新聞》的記者也受到在馬路上做飯的店家熱情招待。許多商家表示，反正冰箱裡的食材沒電冷凍也是要壞掉的，「不如隨意煮一煮，和一同受災的大家分享，這樣也不會平白浪費食物！」

雖然札幌目前的氣溫僅有24度，但在夏季常溫之下，北海道有名的酪農業也因鮮乳無法冷藏處理，而損失慘重。考慮到今年夏季日本異常炎熱，乳產量本就偏低，再加上這次不知何時才能恢復的大缺電，恐會讓日本下半年的乳製品市場再有一波大漲。

不過在札幌人「共體時艱」的同時，當地政府的急難應對政策，也遭受不少市民的埋怨。《朝日新聞》報導，7日夜間在札幌中央區，仍有不少市民徘徊在中小學門口，以為政府會開放學校充作收容中心，但卻不得其門而入，「一般人家裡哪會準備發電機？會不會有餘震誰能保證？所以學校應該開放吧！政府什麼都講不清楚，真的很令人困擾。」

與此同時，在電信不穩、資訊傳播不佳的狀況下，北海道的社群網路、Line群組，也不斷傳出「全道大停水」的謠言，就算當局不斷呼籲「沒有這回事」，但各地區公所與救災單位的「停水詢問（抱怨）電話」還是接到手軟。

《每日新聞》表示，胆振強震過後，日本第四大都會區、人口195萬人的札幌市全區停電，這也可能是1996年阪神大地震後，日本最嚴重的都會區電網崩潰事故。報導以2011年「311東日本大地震」為例，日本東北、關東地區雖曾電力中斷，但在電網調配即時的狀況下，也都沒發生札幌這種全面斷電的「都會癱瘓」狀況。

「我們對不起受影響的市民大眾，敝公司本以為供電全面中斷的機率很低。」大停電事件後，北海道電力社長真弓明彥，也公開向社會致歉。北電表示，在震災發生的清晨時分，北海道全道的電力需求，大概是310萬千瓦——之中，當前北海道的供電主力「笘東厚真火力發電廠」（發電能力165萬千瓦），就剛好位於厚真町的震央發生地。

北電表示，強震發生時，北海道的6座主力火力電廠，就有4座因緊急狀況而自動停機。在一般狀況下，電網應能自動調節。但當時可用的備轉容量率不足，供電瞬間失衡，調配不及的北海道電網全區崩潰，「這就像是廟會祭典時，抬神轎的轎夫跑光大半——剩下的人力不足，神轎鐵定會垮。」

《每日新聞》指出，北電的發電能量，過去5年內都處於緊張的過渡狀態。因為在福島核災後，道內原本最大的發電來源——泊核能發電廠（發電能力207萬千瓦）——就在中央安全政策的要求下，自2012年5月停止運轉至今；而新建的小樽市「石狩灣新港天然氣發電廠」（發電能力170萬千瓦），則得等到2019年2月才能上線。青黃不接的狀態下，北電才會把大半需求都押在笘東厚真電廠，進而造成如此嚴重的全面停電。

日本經濟產業省強調，目前北海道的電力缺口，將由本州代為支援。預計在7日之內，地方供電就能恢復穩定；但在全面檢修與重建之前，北電只能提供災前的7-8成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