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3. 31 希臘／英國】

來一場希臘破產的體驗假期？惹禍上身的《衛報》旅行團

「這是我們為忠實讀者們，量身打造的希臘破產人民好可憐體驗之旅！」在媒體經營不易的現在，許多國際新聞集團，都會倚賴著深度的品牌形象，規劃線下營收以補貼報導資源的短缺，其中「跟著資深記者去旅行」，就是近年來常見的經營方式。然而這個星期，一向以調查報導享譽國際的英國《衛報》，卻因一則爭議的「深度旅行」企劃，而惹火了希臘輿論與網路世界。

出事的《衛報》企劃，是該報行旅事業部門——衛報假期——本月上線的「希臘與歐元－深度旅行團」。該團主打「深度政治與專業知性」，行程8天7夜，全團預定於2019年3月31日、復活節連假期間出發。不含機票的單人報名價，是2,500英鎊（折合新台幣10萬2,300元）。

預購說明，希臘與歐元旅行團將由《衛報》的資深希臘特派員海倫娜．史密斯（Helena Smith）隨行，並由希臘當地記者史登方納基斯（Manos Stenfanakis）帶隊。行程主要分為薩摩斯島（Samos）與首都雅典，規劃活動包括：參觀葡萄園品酒、參觀薩莫斯島難民營、造訪地中海難民援助NGO、導覽雅典南方比雷埃夫斯港的難民遣返中心、以及拜訪真實的雅典家庭，「實際體驗希臘債務危機與撙節政策之下，一般民眾壓力沉重的日常。」

「...該行程專屬於《衛報》的忠實讀者，能為您提供與極富啟發性與教育意義的當代希臘介紹，並深入從希臘近期危機、與其人民的努力求存中，學到珍貴的教訓...」衛報假期的文案上線後，瞬間在網路社群燃起爭議。

「只要2,500鎊就能體驗一日難民、感受國家被壓迫破產的悲哀滋味——這豈不是超有國際觀？」社群上，許多讀者對《衛報》的操作方式感到震驚，甚至譴責希臘與歐元旅行團與帶團記者，是不尊重希臘、為了賺錢不惜舉辦「建立在希臘民眾痛苦上的『缺德旅遊』」。

希臘社會與網路讀者的譴責與投訴，也直接燒到了作為「事主」的《衛報》記者史密斯，發現大事不妙的《衛報》，這才急趕在復活節假期前夕將行程下架，並發出道歉聲明。

《衛報》澄清，所謂的「特派員帶隊」，其實只是行銷部門的溝通不當，《衛報》的希臘特派員本只會負責行程中的幾次短講，「記者本人並不知道、也未參予行程的設定細節」；該專案是衛報假期的外部合作，主題規劃其實是知名的新聞旅行社——「政治旅行團」（Politico Tours）——所承包，目前雙方已終止合作，對於行程文案「設計不當」造成讀者不快，《衛報》集團也感到相當抱歉。

在新聞業界頗具名氣的「政治旅行團」，是由前《紐約時報》資深的巴爾幹半島特派員——尼可拉斯．伍德（Nicolas Wood）——於2011年成立的深度新聞旅行社。該公司主打高單價的「知識旅行團」，主攻對於政治經濟、國際情勢、世界歷史有興趣的知性菁英，熱門的主題內容包括「川普政權旅行團」（帶你遊訪紐約與華盛敦，探訪聯合國總部、政治遊說團與川普名下的龐大商業網路）、「英國脫歐旅行團」（帶你去英國訪問倫敦碼頭工人與金融菁英，是如何分別準備後脫歐衝擊）...等。

近年來，隨著國際觀光商機的分眾趨勢，政治與國際時事旅遊，也以「知性觀光產業」為名開啟全新商機。其中，像是《衛報》與《紐約時報》等高公信度的媒體集團，都統合外包合作，與不少高端旅行社共同開辦、搶攻深度讀者旅行團的全新市場。

不過「深度新聞旅遊」與「黑色獵奇旅遊」之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像是近年來興盛、但卻屢遭各國政府勸阻的「北韓深度觀光」就極為爭議——像是去年6月，因前往北韓旅遊，卻遭當局逮捕入獄、疑似刑求至腦死喪命的美國大學生溫畢爾（Otto Warmbier），就是參加了著名的黑色旅行團「少年先鋒隊旅行社」。

由英國人創辦、但選在中國執業的「少年先鋒隊旅行社」，同樣主打著深度的「前線旅遊」，除了大量的北韓旅行團外，該公司還經營有「庫德斯坦反恐團」，除了安排遊客前進伊拉克庫德斯坦前線，更還有與庫德敢死軍（Peshmerga）合照、一起打靶的獵奇行程。

回過頭來，《衛報》的道歉是否足夠真心，作為「被消費」的希臘人而言更是情緒複雜。像是希臘的政治評論者拉皮迪斯（Dim Rapidis）就認為：「《衛報》與他們的帶隊記者只對讀者道歉，把責任推給『仲介』的外部，卻不向其所羞辱、消費的希臘社會多置一詞？是吧，仍在蔓延的傲慢與殖民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