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安執行法」七一新規上路：以反間諜之名，擴大查驗電子設備

【2024. 7. 1 中國】

中國「國安執行法」七一新規上路：以反間諜之名，擴大查驗電子設備

今天2024年7月1日開始，中國國安部正式施行「2個部門規章」，國安人員可依照其防範間諜、或維護國家安全的理由，隨時查驗個人或組織的電子設備（如手機、電腦等）或設施。這套國安機關的新規，被認為是擴大中國國安人員執法的權限和範圍，儘管中國強調「絕不會查驗無關人員、更不會查普通入境人員」，但是中國認定的「間諜行為」從去年2023年新修訂《反間諜法》之後，定義更模糊擴大；涉及「危害中國國家利益」的言行，也都是可能適用的範圍。

中國國安部提出的新規，是在今年4月26日公布的《國家安全機關行政執法程序規定》、以及《國家安全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兩項簡稱為「2個部門規章」），從7月1日起正式施行。

規章內容是針對國安機關的防範指導、調查取證、行政處罰、徵用補償......等內容的規定，以做為國安人員在執法時的法律依據。而根據中國官方的說法，這「2個部門規章」的推出，即是「對依法打擊危害國家安全違法犯罪活動、保障個人和組織合法權益、提升國家安全工作法治化水平，具有重要意義」。

然而規章內容卻也被發現引人疑慮之處——國安人員可以依照需求，針對個人或組織的電子設備、設施、工具等進行查驗，一旦發現有涉嫌違法、或是國安人員認定需要進一步調查者，即可依規定將其電子設備或設施，執行扣押或查封。

「2個部門規章」的細節公布後，隨即引發外國的憂慮，照如此規定，國安人員可以依照其認定，直接對「有疑慮」之對象隨時進行查驗；這也就是後來外媒以及台灣《中央社》、陸委會所擔憂的：中國可以此「隨時對入境中國的旅客查驗手機」。

這個「入境查手機」一說在4月底至5月初時成為各家新聞話題，然對此中國國安部也立即做出反應，特地發出一篇中英文雙語的反駁文：〈入境查手機的荒謬論調可以休矣〉（“Phone Check upon Entry into China”?Cease and Desist from the Preposterous Allegation Now!），文中駁斥外界說法，認為入境查手機一說是「一些境外反華敵對勢力惡人先告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蓄意抹黑」。

國安部駁斥的理由，是認為「2個部門規章」是依法行政、有憑有據，同時重申所謂的查驗、扣押都有依據，不會無端執行。國安部提出「三個明確查驗」：前提明確、對象明確、流程明確，「與反間諜工作無關的情況下，國家安全機關工作人員不能私自隨意查驗」。言下之意，只要當事人不要涉及任何間諜疑慮、不要違反中國《反間諜法》，就不會被國安人員盯上。

中國國安部申明「依法不能查驗無關人員，更不會查驗普通入境人員」，此說法看似合理，但問題就出在「如何算是無關人員」——怎麼界定一個人的行為，在中國國安機關眼中，算或不算「間諜行為」？

此處又可回溯到剛好一年前，2023年7月1日修訂上路的中國《反間諜法》。這套新版《反間諜法》在當時修訂擴增條文（44條增加到71條），內容不只包括傳統上認知的竊取國家機密、諜報活動等，同時也包括「其他危害國家安全之行為」，「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情報以及其他關係國家安全和利益的文件、數據、資料、物品」，都在間諜行為之列。

當中最為模糊的就是「關係國家安全和利益」的說法，因此包括批評中國政治社會的敏感言論、或是支持香港、支持台灣等言行，基本上都違反了中國的國家利益；更甚者對於香港反送中的所有支持說法，在現行環境下都屬於「危害國家安全」，因此觸及的範圍廣泛而模糊，也就以此容易成為國安人員執行的依據。

而且當中關於什麼程度算是刺探情報，也存在模糊空間。一般的學術研究、民間交流，實際上都面臨風險；台灣的調查媒體《報導者》在2023年6月底就曾經報導，台灣的學者在準備入境香港時遭到港警扣留，而且此類情形並非個案。此一先例，即是「無關人員」、「普通入境人員」遭到查驗，與現今國安部的說法有所矛盾。

另一個疑慮是中國在今年2024年6月21日發布的《關於依法懲治「台獨」頑固分子分裂國家、煽動分裂國家犯罪的意見》，公布時間點即在「2個部門規章」的2個月後，依照該《意見》的標準，只要不認同、不支持「台灣屬於中國的一部分」，就有可能被中國列為「台獨」和「分裂國家」。綜合前述的《反間諜法》修訂、以及這套懲治台獨的《意見》，在此標準之下，很可能就落入「2個部門規章」的適用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