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閃兵的祖國召集：俄羅斯「電子徵兵」擴大強制充軍

2023/04/12 轉角24小時

圖為2023年，在俄羅斯聖彼得堡的街頭，一幅募兵廣告寫著：「捍衛祖國」。圖／美... — 圖為2023年，在俄羅斯聖彼得堡的街頭，一幅募兵廣告寫著：「捍衛祖國」。圖／美聯社

「無論你有沒有簽收，電子徵兵就是『全員強制召集』...」俄羅斯即將採取更加嚴厲的徵兵措施，國家杜馬4月11日通過「電子徵兵」條款，以電子徵召令取代原本需要簽收的紙本通知。徵召令會改由俄國政府網站發出，還會自動標記「被徵召人已收件」，無法讓被徵召者以「沒收到」為由躲避入伍。只要電子徵召令一出，當事人立即禁止離境；若未向軍方報到，將面臨諸如吊銷駕照、禁止買賣房產和貸款等懲罰。這項新措施是繼先前的大量動員後，再次擴大的徵兵計畫，顯示了俄國需要更多兵源投入戰爭；另一方面持久反抗的烏軍，同樣面臨大量士兵傷亡、新兵訓練不足的問題，春季反攻情勢仍然嚴峻。

俄羅斯政府為擴大烏俄戰爭兵源，在2022年下半年發出動員令，引起大範圍的抗議示威，並導致大量俄羅斯成年男性出逃離境或是躲藏。2023年4月11日，俄羅斯國家杜馬（下議院）在僅有一票棄權、無人反對的情況下，通過新的徵兵措施——徵召令將改由電子形式發出，經發出後被徵召者即刻禁止離境。俄國上議院預計將在4月12日通過，並送交總統普丁簽署生效。

根據法案條款內容，電子徵兵令將透過俄國政府網站Gosuslugi發出，該網站整合包括繳稅、護照、駕照、社會福利、醫療、房產登記等各項公部門服務，一旦徵兵令發出至個人的Gosuslugi帳號，就會被標記「收件」並產生強制力。即使被徵召人沒有Gosuslugi帳號，仍會在被列入官方徵召名單的7天之後，在政府系統中直接被標註「已收件」，而如果刪除原有的Gosuslugi帳號，還會被視作「逃兵」行為，面臨逮捕及罰款。

收到電子徵召令的俄國人，除了不得離境之外，若沒有在20天之內赴徵兵辦公室報到，便可能面臨各項懲罰，包括吊銷駕照、禁止買賣登記房地產、禁止銀行貸款、禁止設立公司、禁止獲得社會福利等等，而先前已離境俄羅斯逃避徵兵者，可能也在受罰之列。《華盛頓郵報》指出，禁售房產的措施，即意味著想要逃避兵役者，幾乎無法在不損失資產的情況下離境，而已離境者也將無法將其俄羅斯國內資產套現。

原本的徵兵辦法採用紙本徵召令，需要被徵召人簽收，因此許多不願入伍的俄羅斯人採取躲藏、或是不更新居住地址的方式，讓徵召令無法送達來逃避徵兵。在2022年的動員令發出後，甚至出現軍官親自發送徵兵令，甚至到商場、地鐵站等公共場所「抓人」從軍的情況。

該項新法案還授權徵兵辦公室，可以在被徵召者本人未出現的情況下直接登記入伍，而免除須親自簽署入伍表格和接受體檢的現行做法。且由於Gosuslugi登記有完備的個人身分證件資料、稅級編號、駕照資訊、電話號碼等個資，新法案施行後這些個資也將轉移至徵兵辦公室，同時大學、企業雇主、醫療機構、執法部門、稅務機關和其他政府部門也須將民眾的個資數據提供給軍方。

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表示，該項新法案「絕對必要」，並聲稱立法目的是「改進軍事管理系統、讓它現代化」，否認與動員更多俄羅斯人參戰有關。

不過，法案制定者之一、俄國國會議員盧戈沃伊（Andrei Lugovoi）在Telegram上表示，立法因由來自2022年動員行動中出現的「問題」，認為需要「更有效的方法」徵召俄國男性參軍。杜馬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什維特金（Yuri Shvytkin）則向俄媒《Ura.ru》說明，批准電子徵兵措施的目標之一，是「將躲避兵役者的比例降至最低」。

普丁在2022年9月宣布動員30萬後備兵力，除了祭出相對俄羅斯國內平均薪資，顯得優渥許多的軍餉之外，也自貧困的遠東地區大量強制徵兵入伍（如布里亞特共和國）；而到了2022年12月，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Sergei Shoigu）再宣布計畫將俄軍規模擴大30％，達150萬軍人，當中包括69萬5,000名志願兵。

動員令發出之後，成千上萬俄羅斯男性設法逃離國境、多地徵兵辦公室爆發抗議行動，然而仍然無阻俄羅斯政府持續將更多士兵送到烏克蘭戰場；《華盛頓郵報》報導，自2023年2月開始，來自俄國各地、被動員的許多新兵在網路上、或是透過俄羅斯媒體，發布數十段影片，內容皆是指出這些新兵被迫在沒有足夠訓練、武器或是裝備的情況下攻擊烏克蘭陣地，批評這種「無意義攻擊」近乎自殺行為。

新的徵兵措施凸顯俄羅斯需要增加更多兵源投入烏克蘭戰場，以應對烏軍計畫發起的春季反攻，然而烏軍可能同樣陷於兵力死傷慘重、前線軍人訓練不足的處境——一名呼號Kupol的巴赫穆特烏軍指揮官3月接受《華盛頓郵報》專訪，對前線戰況表示悲觀。

Kupol是烏軍第46空中突擊旅的中校營長，他指出開戰之初在自己部隊服役的500名軍人已全數陣亡或重傷，補充入伍的新兵絕大多數沒有戰鬥經驗、沒有足夠的訓練，甚至有人在上戰場時「不知道怎麼使用手榴彈或開槍」，面對俄軍的攻擊，倉皇棄守陣地。Kupol也表示美國和歐洲盟友的軍援來得太慢，在前線部隊狀況嚴重惡化之後才提供深入訓練和先進裝甲戰車。

專訪文章於3月13日刊出，數日後Kupol便遭到撤職，烏克蘭軍方證實Kupol被重新分配到訓練中心，原因是他在未經長官許可下接受媒體採訪，並指責Kupol「散布假訊息」和誇大部隊損失——在戰爭中，烏克蘭官方不斷努力建立烏軍比俄軍更加訓練有素、積極抗戰的印象，Kupol表達的悲觀看法顯然與此相悖。

Kupol在被撤職分配到訓練中心不久後就辭去職務，他在專訪中大力疾呼烏克蘭軍方和盟友加強烏軍訓練，而在他因受訪而遭到懲罰之後，多名烏克蘭士兵、政治人物和記者公開聲援Kupol，認為Kupol提到的軍隊訓練問題不容忽視、必須積極改善，例如烏克蘭戰地記者布里索夫（Yuriy Butusov）在Facebook上表示：

「其中一名最優秀的武裝部隊指揮官剛剛被撤職...當局不去分析如何利用俄軍的錯誤將其擊潰，反而來壓制誠實的評論和懲罰評論者。」

烏克蘭國會議員貢恰連科（Oleksiy Goncharenko）也在Telegram上評論：

「他（Kupol）在專訪中強調士兵應該接受更好的訓練，當然了，戰士有越充足的準備，戰鬥力就越高，這有什麼問題？我認為Kupol說的事情應該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