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請保護自己！」肯亞性侵防身訓練的格鬥老婦人

2023/02/15 轉角24小時

Korogocho貧民社區裡，防身術教練Jane Waithageni Kima... — Korogocho貧民社區裡，防身術教練Jane Waithageni Kimaru正在進行示範。圖／美聯社

「奶奶，請保護自己！」在非洲肯亞，老年婦女為何也要用防身術抵抗性侵？肯亞多個NGO組織聯合組成「Shosho Jikinge」婦女團體，讓地方的中高齡婦女學習防身術，以防範性侵暴力、讓自己從侵犯險境中安全脫身。但是面對男性的暴力，體能相對孱弱的老年婦女該怎麼應對？又是什麼樣的社會環境，讓女性不分年齡層，都要面對性侵的恐懼？

「Shosho Jikinge」是史瓦希里文中「奶奶，保護你自己」的意思。這個團體是由國際非政府組織「No Means No Worldwide」，聯合肯亞在地的NGO團體「Ujamaa Africa」組成，組織成員們大多是介於55歲至90歲之間的女性，針對「如何防範性侵」進行共學課程。

學習的內容，包括基本的防身術、反擊技巧，以及教導如何辨識環境中可能的危險因素（例如辨別潛在的攻擊者、辨識哪些環境可能有風險等等），此外也有透過交談、欺騙等技巧，讓自己擺脫當下的危險現場。

Shosho Jikinge的領導人、今年81歲的Beatrice Nyariara，在2007年開始發現Korogocho村中婦女面臨的性暴力危險越來越高，因此她自己開始學習武術和踢拳以求自保，並於2014年開始訓練村莊中的婦女。Nyariara表示，數年前曾經有一名男性試圖入侵她的住所，但她並沒有退縮，而是開門主動反擊——受過訓練的她，先是敏捷地攻擊了男子的雙眼，接著用力踩踏他的生殖器，

「他躺在地上對我求饒『奶奶，不要殺我！』」

「希望婦女朋友未來遇到這種人，也可以像我一樣，為自己挺身而出！」

或許因為Nyariara的積極反擊，讓歹徒驚嚇恐懼、最後被擊退。儘管男女因為體能的差異，直接面對面的對抗仍有風險，但Nyariara的案例讓肯亞當地的婦女理解到，若有一定程度的訓練，讓自己平安脫險的機率會大大增加。

但為什麼連中高齡的婦女，都要自己練起防身術？根據英國《衛報》的調查，在肯亞奈洛比的貧民社區Korogocho及Kibera，高達四分之一的女性有被性侵的經歷；在這兩個小村莊中甚至傳有一種迷信：「與老年女性發生性關係，可以治癒愛滋病，或洗淨過去所有的罪惡」——這種地方迷信，致使老年婦女成為許多性暴力犯罪的目標。經年累月的社會性暴力事件，也讓許多年長的婦女開始更加重視自我防衛。

Korogocho村莊另一個婦女團體，也因為想學習防身術而集結。她們在每週四固定上跆拳道課程。教練Jane Waithageni Kimaru說，訓練過程非常嚴格，除了教授防身技巧，也透過仰臥起坐、開合跳及其他體能訓練強健學員的身體、提高平衡感、協調力、耐力及靈活度。她認為，防身術的訓練帶來健康方面的好處，即使最後用不上在課堂上學習的防身術，她們仍可在過程中鍛鍊自己、培養健康的身體。

72歲的學員Esther Wambui Mureithi過去也曾遭受性侵，「如果我當年像現在一樣上防身術課，我會更快速地反應，我會先攻擊他的眼睛、再踢他的私處，我甚至可以預先警覺到他的存在，也許我就有機會脫身、到警察局報案。」

「No Means No Worldwide」長期於世界各國推廣「自我防衛賦權」（Empowerment of Self-Defense, ESD），ESD一詞最早出現於歐美國家20世紀初的婦女運動，提倡女性學習防身術保護自己，例如英國婦女爭取參政權時，許多社會人士都接受柔道訓練以利在示威時對抗警察。隨著時間推展，ESD的推廣目的除了培養婦女的敏銳力，讓她們在遭受攻擊時能反擊加害者或爭取時間逃跑、求救外，也透過日常練習建立女性自信、培養身體自主權的認知及態度。

根據聯合國婦女署（UN Women）2014年的數據，總體而言，肯亞約41%的女性在一生中遭受來自丈夫或伴侶的性暴力，其中40%在性暴力中受到嚴重的身心傷害。調查還顯示，42%的男性認為在某些情況下毆打妻子是可被接受的。

疫情期間肯亞性暴力情形變得更為嚴重，除了家庭暴力案例增加、也有更多單身母親及寡婦遭受性侵或性騷擾，尤其是在貧窮地區。單就政府數據而言，肯亞衛生部在疫情期間就收到超過5千起性暴力報案。官員們說，許多加害者與被害者熟識，彼此可能是親戚、友人或鄰居，也有很多加害者不認為自己的行為已構成犯罪。

「No Means No Worldwide」提供的防身術課程面向所有需要的女性提供，不僅限於中老年婦女；根據該組織的說法，推廣ESD後，數個肯亞貧民社區性侵案件大幅減少，培訓一年後的女性整體遭性侵的機率降低了63%。另外，該組織也重視性別教育，因此歡迎男性青少年加入性別教育課程，透過長期教育翻轉傳統思想對女性的不平等待遇。

雖然肯亞Korogocho的防身術計畫才剛起步，基於年齡及體型因素，老年婦女學習後的實際成效目前難以評估，然而在長年性暴力猖獗的地區，老年婦女集體起身捍衛自身安全實屬不易。76歲的學員Ann Waithera也是性侵受害者，過去的不好經驗，讓她更有動力加入訓練、幫助更多婦女朋友。

「訓練後，現在我學會如何勇敢的大聲喊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