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色的小棺材：泰國托兒所慘案與無望的黑警改革

2022/10/07 轉角24小時

▌粉紅色的小棺材：泰國托兒所慘案與無望的黑警改革

「那一位死去的老師，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小孩。」10月6日，泰國東北部農磨蘭普府（Nong Bua Lamphu）當地一家公立托兒所發生無差別槍擊案，造成36人死亡，其中24位都是兒童。兇手身份已證實是一位34歲的前警察潘亞（Panya Kamrab），他在6月因為吸毒而遭解僱。這一起悲劇是泰國史上最嚴重的單一大規模槍擊案件，悲痛之外，社會輿論也開始延燒：為什麼被解僱的警察還能合法持槍？體制已經腐敗到底的警隊，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正視改革？

槍擊案發生的托兒位於泰國東北部最貧窮的省份之一「農磨蘭普府」。一般而言，該區的父母都會到大城市或其他省份工作，所以有些就會把孩子送往公立托兒所，或者是把孩子留給父母或親屬照顧。案發的當天，由於下起傾盆大雨，因此當天送往托兒所的孩童相對較少，在兇手闖入的當下，托兒所約有30位兒童。

34歲的兇手潘亞是一名基層警官，他常年都有吸毒問題。10月6日早上，潘亞才因為持有毒品出庭聆訊，法院預計會在10月7號宣判結果。聆訊結束之後，潘亞到托兒所找不到兒子，隨即就開始持槍和刀無差別殺害老師和午睡中的孩童，死者包括一位懷孕八個月的孕婦以及兩歲兒童。

綜合媒體報導，潘亞在抵達托兒所之後就開始無差別開槍，最後更開槍闖進上鎖的房間裡，用刀襲擊孩童。《衛報》引述不同目擊者的說法，有人形容「他（當時）朝我走過來，我一直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另一位目擊者也指出「那一位死去的老師，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小孩。」而潘亞犯案之後，回到家跟著殺害自己的妻兒，隨後自殺身亡。

槍擊案發生後，托兒所的血淋淋現場、當時灑落一地的碗盤、老師與孩童的遺體，令人憤怒悲痛，受害者的家屬聚集在托兒所外哭泣。一位緊急救護人員告訴《路透社》自己曾經歷類似的場景，

「但這一次最令人痛心，因為他們都還是小孩子。」

這一起槍擊案悲劇震驚泰國社會，除了是泰國史上最嚴重的單一大規模槍擊案，其死亡人數更超過於2012年發生，在美國康乃狄克州造成26人死亡的最嚴重校園槍擊案。目前，警方仍在調查潘亞的犯案動機，懷疑潘亞在犯案當下可能因為毒品而精神恍惚，但這仍需等待驗屍結果公佈。而潘亞的母親也指出自己不知道兒子為何會犯案，不過認為兒子這幾年面臨欠債壓力和吸毒問題，且或許因為法院原訂在今天（7日）宣判結果，讓潘亞壓力倍增。

槍擊悲劇發生後，也讓泰國社會再次掀起討論，包括：槍械問題和警隊改革。

泰國曾在2020年發生大規模槍擊案，一位軍人因為土地糾紛而開槍殺死29人，這也是當時泰國最致命的一起槍擊案。泰國過去其實鮮少發生大規模槍擊案，但是值得留意的是，泰國是合法擁槍的國家，因此私人擁槍率高於亞洲其他國家，《華盛頓郵報》指出：泰國擁有7,000萬人口，私人擁槍超過1,000萬支，其中有400萬支為非法取得。

然而，這一次發生在泰國的槍擊案，外界憤怒的原因也在於：如果潘亞常年都有吸毒前科，那為什麼警隊當初還僱用他？以及，既然潘亞已經被解雇了，為什麼還可以合法持有槍支？

事實上，泰國社會過去一直都有要求警隊改革的呼聲，然而遲遲沒有進度，而類似的悲劇也一再發生，例如2021年8月發生的喬警官案件。泰國一位喬警官因勒索毒犯不成，最終強行以塑膠袋套在運毒嫌犯頭上，導致運毒犯窒息死亡，隨後調查發現，這一位喬警官薪水僅有台幣約三萬多塊，但是卻坐擁豪宅和昂貴跑車——而這也是《紐約時報》在此次悲劇發生後提出的另一問題。《紐約時報》指出泰國基層警察通常薪水極低，但高層警官卻可以逍遙法外且指使基層警察，導致基層警察往往需要承受更多的壓力。

悲劇一再地發生，當初在2014年政變上台、承諾警隊改革的泰國總理巴育是否真的願意改革，答案可能也是悲觀的。案發後不久，Twitter上旋即出現大量的關鍵詞「#กราดยิงหนองบัวลําภู」（即案發的「農磨蘭普府」），許多泰國人轉發相關訊息替死傷者祈福，其中也有網友再次貼上這一句話：「當警察就是殺人犯時，你還可以打給誰求助？」——這也是去年喬警官案件發生時，網路上廣傳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