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蘇之父」逝世與義大利經典料理的身世之謎？

2021/11/01 轉角24小時

「提拉米蘇...眾說紛紜的美食起源？」浸過咖啡的手指餅乾、風味濃郁的馬斯卡彭起司、還有苦甜交織的可可粉…...提拉米蘇可說是義大利最家喻戶曉的甜點之一，也有多種不同的起源傳說出現在常見食譜、餐飲指南當中。不過在10月31日，在義大利被尊稱為「提拉米蘇之父」的餐廳老闆坎貝爾（Ado Campeol）以93歲的高齡在家中過世。不少西方美食雜誌刊登他的訃聞，許多人這才知道，原來提拉米蘇的真實身世，並不是中世紀義大利妓院的催情甜點、也不是二戰時的妻子做給從軍丈夫的臨別點心，而是直至1960年代才「被發明的傳統甜點」。到底提拉米蘇的由來是什麼？這道甜點為何衍生出這麼多歷史傳說？而在「提拉米蘇之父」的背後，又其實還隱藏著一個默默無名、真正的「提拉米蘇之母」......

根據《衛報》報導，「提拉米蘇之父」坎貝爾原是北義大利威尼托特勒維索市的餐廳「Le Beccherie」的老闆。他的家族從1939年就接管了這家歷史悠久的餐廳，在二戰後，由年輕的坎貝爾與妻子阿爾芭（Alba Campeol）共同經營。

60年代左右，這對夫婦生下了兒子卡羅，當阿爾芭在哺餵年幼的卡羅期間，因為育兒而常常精神不濟的她，偶爾會吃一種提神用的甜食，作法是先拿餅乾浸泡在濃咖啡裡，再覆蓋厚厚的奶油。這是特勒維索當地本來就有的甜食吃法。

而根據《BBC》報導，提拉米蘇的起源，是有一天這家餐廳的廚師古安托諾（Roberto Linguanotto）想要嘗試製作冰淇淋，卻將馬斯卡彭起司加入了雞蛋與砂糖當中，散發了濃郁的香氣，他便告訴阿爾芭這個發現，兩人便想到可以在裏頭再加入浸泡在咖啡裡的手指餅乾，最後改良製作成了今日的「提拉米蘇」，原意是英文的「帶我走」（pick me up）。

1972年，坎貝爾夫婦將這道甜點加入了「Le Beccherie」的菜單中。到了1981年，當地的美食雜誌《威尼托》（Veneto）報導了這項美味甜點，從此在義大利全國掀起知名度，隨後「Le Beccherie」也以「提拉米蘇的創始店」聞名於世。

後來隨著提拉米蘇傳入世界各地，才漸漸發展出各式各樣的「浪漫傳說」，像是有種說法是提拉米蘇原本是特勒維索古代妓院給客人品嚐的催情甜點、更有說法是，這是二戰時期一名要與丈夫告別的妻子用家中僅剩的餅乾與乳酪做成的告別甜點。

隨著飲食的傳播流轉，除了起源故事變得更多樣之外，提拉米蘇也多出了更多不同的做法，除了原始食譜——先將手指餅乾浸泡在咖啡中，接著在上面覆蓋一層由蛋黃、砂糖和馬斯卡彭起司攪打而成的厚奶油，最後在鬆軟的頂部撒上大量的苦甜可可粉——之外，其後延伸出的其他食譜，也包括使用蘭姆酒、瑪薩拉酒（Marsala）等不同的酒種來增添風味層次。

坎貝爾過世後，威尼托大區首長盧卡·扎亞（Luca Zaia）近日也在推特上寫道：「這座城市在美食和美酒歷史上失去了一顆閃耀的明星。」

不過，在坎貝爾的訃聞發出之後，引起不少網友討論的是，既然想出這道食譜的人其實是坎貝爾的妻子阿爾芭，為何坎貝爾還是被長年尊稱為「提拉米蘇之父」，而阿爾芭則默默無名？應該是阿爾芭才是真正的「提拉米蘇之母」才對。也讓提拉米蘇的由來更增加了不少意外討論。

而事實上，除了提拉米蘇之外，許多義國美食也都有類似的浪漫起源傳說。例如根據一家網路美食媒體《Italy Magazine》就也提到常見的「煙花女義大利麵」（Puttanesca，原意有指涉蕩婦、邋遢的女人、或女性生殖器等含意），傳說原是古代的義大利妓女在接客期間沒有充足時間準備正餐，只能利用手邊材料如番茄、醃鯷魚、橄欖、酸豆等做成簡單又滋味濃厚的義大利麵，方便填飽肚子，因而喚有此名。

不過這種「妓院起源論」後來也受到諸多挑戰。事實上其實有不少歷史資料指出這種以醃鯷魚、橄欖與酸豆為主體作為料理的雛形，在19世紀的那不勒斯的民間食譜就時常出現，不過當時尚未有「煙花女義大利麵」的固定食譜與名稱。

另一個懷疑點則是這道菜名首次出現的時間。根據媒體報導，在1932年由義大利旅遊俱樂部出版的《食品和葡萄酒指南》中，就已經出現了這款義大利麵料理。但在這本書中，它卻是被命名為「義式番茄醬麵」（maccheroni alla marinara，alla marinara指的正是用橄欖、醃鯷魚、酸豆、番茄熬製的醬汁）。

而真正第一次出現「煙花女義大利麵」這個名稱的文獻紀載，則是要到1961年，一部義大利小說 Ferito a Morte（Mortal Wound。中文可譯成《致命創傷》）當中提到的這道料理，才正式被稱為「煙花女義大利麵」（Puttanesca）。

而根據2005年一家義大利日報發表的文章，作者則指出煙花女義大利麵的起源是在1950年代，由一名伊斯基亞（那不勒斯附近的一座小島）的餐廳廚師佩蒂（Sandro Petti）所發明的。根據報導說法，在某日餐廳打烊前的深夜，突然來了一桌客人，儘管佩蒂已向客人告知廚房食材所剩不多，但客人卻依然不耐煩地表示「他媽的隨便上點什麼能吃的婊子都好」（Facci una puttanata qualsiasi），於是佩蒂就用了剩餘的材料做成這道義大利麵，隨後也延續客人的粗俗口語，將這道菜列入菜單，名為「煙花女義大利麵」。

也隨著「煙花女義大利麵」的起源逐漸被翻轉，脫離了原本的「妓院起源論」之後，近年也有不少討論針對其命名，認為若與起源確實無關，這個相對粗俗的料理名稱或許也該進行更名。

然而回看這些故事本身，不論是提拉米蘇，或是煙花女義大利麵，這些義大利菜餚的真正起源究竟為何？雖然不同的美食雜誌、飲食文化學者依然不斷努力試圖要還原歷史真相，但這些眾說紛紜的傳說，彷彿也已成為了菜餚們的一部份，緊緊纏繞在飲食文化與歷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