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光死的《潘朵拉文件》？普丁情婦＆梁振英的海外密帳

2021/10/04 轉角24小時

《潘朵拉文件》（Pandora Papers）——內容曝光了超過330名最富有的... — 《潘朵拉文件》（Pandora Papers）——內容曝光了超過330名最富有的「國際政商名流」，是如何透過離岸金融與海外空殼帳戶，涉及對象包括：兩任香港特首董建華與梁振英，普丁的地下情婦與顧問團，前英國首相布萊爾夫婦，以及國家經濟搖搖欲墜的約旦國王阿不都拉二世。左圖為梁振英，右圖為傳說中的普丁私生女。圖／美聯社、IG

【2021. 10. 4 世界】

見光死的《潘朵拉文件》？普丁情婦＆梁振英的海外密帳

「被曝光的1,190萬筆密帳資料，是史上最大的金融揭弊事件！」5年前以《巴拿馬文件》事件一戰揚名的「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3日再度聯合發出重量級的揭密調查——《潘朵拉文件》（Pandora Papers）——內容曝光了超過330名最富有的「國際政商名流」，是如何透過離岸金融與海外空殼帳戶，隱蔽並逃稅他們的鉅額財富。在ICIJ聯合刊出的第一波報導裡，主要針對35國現任領袖在內的各國「政要」，涉嫌爭議隱蔽巨富並逃避申報者，包括：兩任香港特首董建華與梁振英，普丁的地下情婦與顧問團，前英國首相布萊爾夫婦，以及國家經濟搖搖欲墜的約旦國王阿不都拉二世。

ICIJ本波的調查報導裡，揭露了不少普丁裙帶關係者，以及中東海灣油國的眾多王族。但在已知的東亞政要名單裡，首波資料只有香港兩任特首，以及中國河南省的人大代表馮雅琪。除此之外，還有一向與金權弊案糾纏不清的捷克「富翁總理」巴比斯，也在2021年捷克大選——自己連任選戰的5天前——被ICIJ曝光了自己透過海外空殼密帳未申報購買的法國豪宅。

在已知的跨國聯合報導中，ICIJ並沒有說明這份《潘朵拉文件》的資料從何取得？因誰取得？揭示的得利對象之間有何關聯？只強調這次的揭弊資料，是繼2016年《巴拿馬文件》之後的又一重擊，資料量超過2.94 TB、包含全球91個國家地區的1,190萬筆帳務密件，無疑是迄今史上最大規模的金融揭密。

《潘朵拉文件》所揭示的「政要財富地圖」，主要接續著《巴拿馬文件》所展示的離岸金融網路，透過在海外避稅天堂交叉設立的空殼公司帳戶，世界各地的富豪才得以「俄羅斯娃娃式」的多層屏障，隱藏自己的鉅額財富的移動足跡。

在大多數狀態下，透過離岸金融中心與空殼帳戶的交叉持有的作法，並不直接違反大多數國家的法律規定——這也是本次《潘朵拉文件》中，大多數曝光政要，像是捷克總理巴比斯（Andrej Babiš）與前英國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在新聞刊出第一時間的自清說法，辯稱自己的投資合法合理，「是『合法避稅』絕非『惡意逃稅』。」

但有沒有逃稅是一回事，作為政治人物、甚至是國家領袖，ICIJ與《潘朵拉文件》揭錄的重點卻是未申報、甚至有意逃避官方申報的「海外密帳」，這些神秘的巨富資產（大多是跨國房地產與股票）很可能代表的不當利益收受，甚至是貪腐與侵吞國庫公款。

除此之外，在本次的揭弊報導裡，最主要的「爭議大頭」都發生在中東，其中尤以與英美關係及其密切，牽動以色列－巴勒斯坦和平談判、敘利亞內戰與反ISIS反恐戰爭，但國內近10年來屢屢因超高失業率與經濟蕭條問題而掀起抗爭的約旦王國，最為爭議而敏感。

本次的揭弊報導裡，最主要的「爭議大頭」都發生在中東，其中尤以約旦王國，最為爭議而... — 本次的揭弊報導裡，最主要的「爭議大頭」都發生在中東，其中尤以約旦王國，最為爭議而敏感。圖為約旦國王阿不都拉二世。圖／法新社

位於中東的約旦王國，長期以來就是「戰略重要」但「經濟孱弱」的政治敏感國家，其國家最主要的外匯收入，大多仰賴以死海渡假與世界遺產——佩特拉古城遺跡——為主的觀光產業。但在2020年COVID-19疫情爆發後，約旦原本分配就嚴重失衡的經濟結構更是快速傾頹，除了旅遊命脈全面斷炊，國家經濟也墜入負成長，各種經濟問題屢屢引發社會抗爭，就連攸關政權穩定的失業數字也飆破記錄，直接威脅著59歲的國王阿不都拉二世與約旦哈希米王朝的權力統治。

根據世界銀行的最新數據，2021年前半年約旦的整體失業率，恐已攀升到25%左右，其中對於國家穩定影響最大的青年失業率（25歲以下就業人口），約旦的數字更已衝破50%。

但在約旦經濟屢陷嚴重危機，年輕人就業與收入問題又持續崩潰的同時，由ICIJ所公布的《潘朵拉文件》卻也顯示出極為不同的「王族特權」——資料顯示，1999年登基即位的阿不都拉二世，早從2003年開始就透過英屬維京群島與巴拿馬的境外空殼帳戶，秘密地將大筆資產轉移到境外購買高級房產，其中被ICIJ所掌握的「超級豪宅」就遍及英國雅士古（Ascot）、美國華盛頓特區，與加州一級富豪集中的馬里布，隱密私產超過美金1億元以上。

「阿不都拉國王沒有非法使用約旦人民的公款與稅金，他的境外資產用的都是他自己的錢！」在面對ICIJ的詢問時，約旦王室所聘用律師如此辯解：約旦國王之所以透過交叉錯置的海外密帳秘密收購英美豪宅，是非常常見的「國際慣例」，

「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國王的隱私與維安安全...目前沒有證據指出這些行為有任何犯法違紀。」

約旦原本分配就嚴重失衡的經濟結構更是快速傾頹，除了旅遊命脈全面斷炊，國家經濟也墜... — 約旦原本分配就嚴重失衡的經濟結構更是快速傾頹，除了旅遊命脈全面斷炊，國家經濟也墜入負成長，各種經濟問題屢屢引發社會抗爭。圖為2018年約旦的一場示威。圖／路透社

然而在報告中，ICIJ與參與研究的專家卻認為：約旦的財政狀況和其他阿拉伯油國差異很大，一般來說不太可能讓自家王族如此揮霍，儘管阿不都拉二世的生活方式一向離簡樸很遠，但「王族的財富」仍是約旦政治中極其敏感的絕對禁忌，

「約旦王室不太能公開炫富，因為這不僅會激怒約旦絕大多數生活困難的一般民眾，就連西方的捐助者都會被這種『王族奢侈』給惹火。」

事實上，關於約旦國王的「財富問題」，一直以來就是威脅阿不都拉王權穩定的肉中刺。雖然在主流論述裡，阿不都拉二世總以親民與尚武聞名，但近年來關於王后拉妮雅（Queen Rania）奢侈生活的埋怨與批評，卻在社會輿論之間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此外，海外的密藏財富也牽扯到阿不都拉二世敏感的「身世問題」。因為這位59歲的國王其實是混血兒，他的母親穆娜（Princess Muna Al Hussein，後來與已故的胡笙國王離婚）其實英國軍官之女，再加上阿不都拉二世在英國接受菁英軍事教育，在99年即位後又時常與本地王室與部落長老有所疏遠、摩擦嫌隙，甚至今年年初自己同父異母的王弟哈姆札王子（Hamzah）更一度被控意圖發起「宮廷政變」，各種暗潮洶湧的權力鬥爭，也讓經濟危機中的約旦更顯危機。

圖為約旦國王阿不都拉二世（右二）與王后拉妮雅（左二）與英女王在2019年見面。 ... — 圖為約旦國王阿不都拉二世（右二）與王后拉妮雅（左二）與英女王在2019年見面。圖／路透社

除了約旦國王阿不都拉二世之外，ICIJ的另一個鎖定角色則是俄羅斯總統普丁的「私人裙帶」——以傳說中的「普丁情婦」斯維特拉娜．克里沃諾吉赫（Svetlana Krivonogikh）為主。

在俄國政壇的說法裡，與普丁同樣來自於聖彼得堡、原本只是家政婦的克里沃諾吉赫，是普丁成為俄國大總統之前的「紅粉知己」。兩人發展出了一段地下親密關係，克里沃諾吉赫甚至在2003年生下一名與「普丁長得非常相像」的女兒，路易莎．羅佐娃（Luiza Rozova）。

克里沃諾吉赫與普丁之間的桃色故事，原本只是坊間流傳的「大總統傳說」。但在ICIJ聯手《華盛頓郵報》的交叉比對後，卻發現：克里沃諾吉赫在2003年生下女嬰後的幾個星期內，就突然透過多個神祕的離岸金融密帳取得了在摩納哥的蒙地卡羅百萬豪宅，此一境外密帳的管道往後持續多年也讓原本貧窮的克里沃諾吉赫無端致富，但這些轉帳管道與空殼公司，卻又與普丁其他的幕僚密帳牽連相關，因此「普丁貪腐的金屋藏嬌」問題，也更讓本次的《潘多拉文件》更揭爭議。

事實上，針對普丁家族的「貪腐密帳」，一直是近三年來俄國年輕人不斷掀起「反普丁萬人抗爭」的示威火種。像是目前被發配勞改的異議領袖納瓦爾尼（Alexei Navalny），過去就屢屢發行網路控訴紀錄片，指控普丁一族吃香喝辣，但他的腐敗裙帶統治卻讓俄國變得又老又窮。

但對於《潘朵拉文件》所提出的質疑與控訴，無論是克里沃諾吉赫本人還是克林姆林宮都拒絕回應。僅有俄國官方此前的新聞闢謠，強調所有不利於總統本人的道德指控，全都是「一派胡言」。

ICIJ的另一個鎖定角色則是俄羅斯總統普丁的「私人裙帶」——以傳說中的「普丁情婦... — ICIJ的另一個鎖定角色則是俄羅斯總統普丁的「私人裙帶」——以傳說中的「普丁情婦」斯維特拉娜．克里沃諾吉赫（Svetlana Krivonogikh）為主。圖／美聯社

在西方政要之外，《潘朵拉文件》本回揭示的「東方密帳」，目前資料數量相對較小。但由ICIJ合作的在地調查夥伴——香港《立場新聞》——的資料訪查，卻特別點名了香港97之後的兩屆特首董建華與梁振英，分別滲入了「大量家族離岸投資」與「疑似收受密帳報酬」的爭議問題。

在董建華案例中，ICIJ發現身為中國全國政協副主席的董建華與家族成員，秘密透過72個境外公司與離岸戶頭來轉移數百萬美金的大量資產，並透過這些離岸公司的帳戶在香港購買豪宅房地產。

至於個人政治爭議極大、本地政治評價極差的梁振英，在ICIJ的文件中，則顯示梁振英在2015年間曾秘密出售一筆20萬英鎊的「秘密海外股票」，之中牽扯的可能是跨國房地產投資商「戴德梁行」昔日的企業收購案。

ICIJ表示，梁振英透過離岸金融帳戶所持有的海外秘密股票，與2015年香港廉政公署調查梁振英是否在戴德梁行案中的不當利益關係「吻合」，若與當年檢舉說法比對，也完全符合「未申報的秘密政治獻金」的控訴。但當年梁振英的不配合調查卻讓廉政公署「辦不下去」而被迫棄案，因此本回往日利益輸送與貪腐疑雲曝光在國際眼前，也讓已搖身一變成為「北京駐港第一愛國打手」的梁振英，在拒絕對外回應時極為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