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淺的「垃圾美人魚」：峇里島海灘垃圾的汙染啟示錄

2021/01/06 轉角24小時

▌擱淺的「垃圾美人魚」：峇里島海灘垃圾的汙染啟示錄

「擱淺在沙灘上的美人魚...我很快就離開...」1月4日在印尼峇里島的庫塔海灘（Kuta Beach）上，有一隻身穿藍綠色貼身服飾的「美人魚」躺在海灘上。不過可能與其他的美人魚有所不同，這支藍綠色的美人魚所處的庫塔沙灘上充滿大量垃圾。這畫面被拍下之後，開始在印尼社群裡廣傳，大家紛紛好奇：這是拍攝以「美人魚」為主題的概念照片嗎？或是希望以此照片倡議環保理念？雖然美人魚的動機暫時不得而知，不過透過強烈的畫面對比——美人魚與垃圾——大家的視線與討論焦點又再度聚焦在峇里島沉積已久的問題：源源不絕的垃圾到底該怎麼處理？

峇里島的垃圾問題——不管是當地的垃圾，還是被海洋從別處沖刷上來的垃圾——長年難以根治。儘管當地因為疫情遊客大量減少，垃圾也隨之減少，不過隨著海洋衝上岸的垃圾依然不容小覷，尤其每年10月至隔年4月的雨季更會加劇這樣的狀況：大量的塑膠、食物包裝、廢棄物等垃圾會被強風沖刷到海灘上，暴漲的溪流也會將河岸的垃圾帶到沙灘上。光是2021年才開始的前三天，有關當局在當地就收集了80噸垃圾，每一天都有40輛卡車把海灘的垃圾載走。

而事實上，「美人魚事件」已不是第一次發生。2018年12月，一位時尚與旅遊部落客Olivia Dejeu身穿深黃色泳衣，躺在被垃圾圍繞的巴厘島海灘上，以俯拍方式拍下該照片；同年3月，一位英國潛水員沃納（Rich Horner）也已拍攝潛水短片，這兩起事件同樣引起人們對峇里島垃圾問題的關注。當時，沃納當時拿著攝影機潛入到峇里島的其中一個潛水點，畫面裡伴隨著沃納的不是成群結隊的魚，而是散落在周圍滿滿的塑膠垃圾——瓶子、吸管、杯子，「洋流為我們帶來了水母、浮游生物、樹枝、樹葉等的可愛禮物..哦，還有塑膠。」沃納當時在他的臉書上寫道：

「塑膠袋、更多的塑膠袋...塑膠、塑膠，那麼多塑膠！」

「美人魚事件」已不是第一次發生。過去也有不同的著名部落客以類似的拍攝方式，引起外... — 「美人魚事件」已不是第一次發生。過去也有不同的著名部落客以類似的拍攝方式，引起外界對峇里島垃圾問題的關注。圖／路透社

為什麼峇里島會有那麼多垃圾？有人將此歸咎於當地的快速發展、使用塑膠的習慣，也有人認為這是因為峇里島過去五十年來暴增的國際遊客人數等等。但無論什麼原因，印尼政府不能迴避的是：官方一直缺乏完整計劃來處理垃圾問題。

根據《國家地理雜誌》整理，一項在2015年關於各國對塑膠廢物管理不佳的研究顯示，塑膠使用大國印尼在當時排名第二，僅次於中國。光是在2010年，印尼就將160萬噸塑膠往海裡傾倒。研究發現，峇里島每一天會產生約4,281噸的垃圾，不過在這之中只有一半的垃圾會得到妥善處理——既可以回收再利用，或是運到垃圾填埋場處理。換言之，剩下的垃圾都被馬虎處理，有些被焚燒，有些繼續殘留在環境裡，而有些則被傾倒進海裡。

「最大的問題在於印尼未能有效處理垃圾。峇里島已重新處理該問題，爪哇才剛開始。」峇里島烏達雅納大學（Udayana University）高級講師接受《衛報》訪問時說道。峇里島人並非沒有意識到當地根深蒂固的垃圾問題。當地相關組織雖然時常會聚集在一起清理海灘，不過如果希望達到治本效果，還需要有更大的影響力。

根據《Mongabay》報導，當地青年成立了「Bye Bye Plastic Bags」組織，除了倡導禁止使用塑膠袋，同時也啟動其他環保計畫。這些青年清楚意識到，如果要逼使峇里島政府採取行動，就必須以政府最看重的「旅遊業」為誘因——來這裡度假放鬆的遊客看到滿地垃圾怎麼辦？骯髒海灘的照片被上傳到社交媒體怎麼辦？也因為這一些青年串聯起來的力量，並在與當地政府討論之後，進而促使當地政府對塑膠袋、保麗龍（聚苯乙烯）、一次性吸管的禁令在2019年7月生效。

這一切只是開始。澳洲昆士蘭大學博士研究生Thomas Wright接受《半島電視台》訪問時表示，「（在峇里島減少使用塑膠）並非技術挑戰，更多是一種關於接受新事物、決心和改變習慣的社會挑戰。」他坦言，如果印尼持續努力下去，並且訂定新規範，那麼在未來將可以成為積極變革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