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勿感染大猩猩！非洲生態保育與武漢肺炎的「蝴蝶效應」

「小心防疫！別害死了大猩猩。」非洲的武漢肺炎疫情，當前雖未遭遇大規模擴散的立即危機，但受限於醫療資源困窘、公衛建設缺乏，加上通報系統不完善，仍讓國際極為憂心。伊波拉肆虐的瘟疫陰影，更讓非洲多國不敢輕忽。中西非國家加彭（Gabon）日前就宣布：儘管尚未確認新型冠狀病毒對大猩猩的傳染性，但考慮到「大猩猩與人類基因相似度極高」，為預防同遭感染的風險，將全面禁止國家公園內的大猩猩生態旅遊。而對未知病毒的恐懼，同時也正重挫加彭行之有年的「穿山甲野味」黑市，再次觸發加彭物種保育的蝴蝶效應。

加彭淪陷的第一起新型冠狀病毒確診病例，始於3月13日，為一名日前自法國返國的27歲男子。截至21日晚間，加彭僅有4例零星確診，尚未傳出任何本土傳染與死亡病例，但考量到國家脆弱的醫事能量，加彭政府為了在早期遏堵病毒擴散，也已採取封鎖隔離措施。包含：宣布全國停課、關閉酒吧與夜店等娛樂場所、封鎖部分國境、限制來自高風險疫區的外國籍旅客入境、國人入境於潛伏期間，須強制隔離...等。

防止新型冠狀病毒肆虐人間的同時，加彭亦針對棲息在其境內森林的野生大猩猩（gorilla）與黑猩猩（Chimpanzee），採取預先防疫措施。

「我們已決定：將禁止遊客在國家公園內，進行任何觀賞人科動物（great apes）的各種活動，以杜絕人類與動物之間任何的傳染可能。」加彭國家公園局（ANPN）16日宣布，除了禁止遊客接近國家公園內的大猩猩與黑猩猩，工作人員若要入園，也得先經過14天的自主隔離與初步檢查。

位於中西非的加彭，全國至少80%面積都由森林覆蓋。自然資源極其豐富，同時也是孕育物種的動物天堂。自2017年以來，當局尤其大力推廣注重環保與動保的「生態旅遊」。當中，觀賞野生猩猩的森林遊覽，是最受歡迎的行程之一。但隨著武漢肺炎的全球大流行，加彭也因此採取動作，防患未然。

ANPN的防疫政策佈達中，所針對的人科動物也稱作猩猩科，包含黑猩猩與大猩猩等。分布於加彭的人科動物主要則為：西部低地大猩猩（Western lowland gorilla），以及中部黑猩猩（Central chimpanzee）。

當中，中部黑猩猩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為「瀕危」（EN）；西部低地大猩猩則是情況更嚴峻的「極危」（CR）狀態，全球野生數量約落在10萬～20萬之間，距離「野外滅絕」（EW）的物種危機僅有一步之遙。

「因為新型冠狀病毒的關係，人類若與大猩猩接觸，也可能造成威脅。」ANPN表示。儘管當前新型冠狀病毒的感染源頭與中間宿主依然不明，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新型冠狀病毒會在人類與其他動物——比如甚囂塵上，但未曾被科學證實的貓狗——之間傳播；但因為「大猩猩及黑猩猩與人類的基因序列相似度極高」，是靈長類中「與人類最為接近」的動物。保險起見，加彭當局這才決定先禁絕人類與野生猩猩的近距接觸。

小心為上的動物防疫，一方面是防治疫情擴散；另一方面也與1995年伊波拉病毒肆虐加彭，造成北部90%野生大猩猩染疫病死的生態慘劇陰影有關——當時的瘟疫浩劫，加彭至少有1萬5,000隻大猩猩，因為感染伊波拉病毒而死亡。

對於人類與猩猩之間的病毒傳染，生態健康聯盟（EcoHealth Alliance）的權威獸醫與流行病學家艾普斯坦（Jonathan Epstein），早前在接受《Vox》訪問時便曾舉例說明：如麻疹（measle）、好發於人類嬰幼兒的呼吸道融合病毒（RSV），還有當前仍在肆虐非洲的伊波拉病毒，都是大猩猩與黑猩猩可能感染的傳染疾病。

因此，在未能排除新型冠狀病毒對於大猩猩與黑猩猩的傳染風險下，阻絕人類接觸也就成了加彭關注的保育防疫重點之一。尤其大猩猩與黑猩猩不同於人類，倘若真的存在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風險，要如何進行隔離治療？甚至表達溝通疑似病徵？更是難以想像的極難挑戰。

保衛猩猩的同時，面對新型冠狀病毒的未知威脅，加彭原本蓬勃的穿山甲野味市場，也遭遇了黑市產業鏈的衝擊。

穿山甲是加彭當地人頗為喜愛的野味。同樣盛行野味的中國，亦因為對穿山甲料理與中藥材料的大量需求，紛紛前往加彭走私交易。穿山甲野味黑市行之有年，加彭市場裡不時可見攤販半遮半掩地販售穿山甲。根據《法新社》，每公斤甚至可以賣到1,000美元的高價——儘管穿山甲已於2006年，被列為世界上最瀕危的物種之一，禁止國際貿易。

但自從武漢肺炎自爆發以來，野味一直被外界高度質疑與病毒傳播至人類身上有關。當中，穿山甲就是遭到懷疑的中間宿主之一（但目前未能證實），隨之而來的野味恐慌，也讓加彭的穿山甲市場一落千丈，中國黑市商人也不見蹤影。

來自中國的穿山甲需求，因應野味恐慌而大幅重挫的同時；儘管加彭政府陸續採取防疫措施，看似嚴陣以待，但民間對於穿山甲野味的態度，一時半刻似乎也沒有太大改變。

「有人也跟我們說，吃猴子會得伊波拉；但我們還是狂吃，也沒怎樣啊...」對於野味的病毒傳播風險，加彭市場裡一位民眾不以為意地表示：「反正對身體無害啦！重要的是，要新鮮啦！」

伴隨著新型冠狀病毒入侵非洲，加彭對於野生動物的保育，有了此消彼長的不同衝擊。守護大猩猩與打擊穿山甲野味之餘，能起多少保育與防疫作用？仍有待檢驗。但對於非洲當前相對少數的確診病例，世界衛生組織（WHO）秘書長譚德賽（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日前也警告：非洲沒有自負的餘地。

「非洲應該警覺驚醒！」來自非洲衣索比亞的譚德賽19日如此向家鄉大陸喊話警告。截至21日，非洲的武漢肺炎累計確診已經超過640例。疫情較為嚴重國家為埃及，當前至少285人感染，其中8死。譚德賽指出，非洲當前「可能擁有大量未檢測、未通報的病例」，在醫療資源不足之下，倘若遭遇大爆發後果將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