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8.11.26 義大利】

末代皇帝與巴黎最後探戈：爭議情慾名導貝托魯奇病逝

「我刻意留下了模稜兩可的結局，因為人生就是如此。」以《末代皇帝》奪下多座奧斯卡大獎的義大利電影名導貝納多．貝托魯奇（Bernardo Bertolucci），因癌症病逝於羅馬，享年77歲。貝托魯奇是歐洲電影藝術的領軍人物，1987年以描述滿清溥儀乖舛人生的《末代皇帝》攻進奧斯卡、也在亞洲享有盛名，貝托魯奇曾以《巴黎最後探戈》等作品奠定其情色經典的名導地位，但是隱瞞女星的強暴戲碼、和屢次挑戰情慾禁忌的爭議行為，讓這位站在電影藝術巔峰的導演，蒙上了令人衝擊的陰影。

貝托魯奇於1940年出生於義大利的帕爾瑪（Parma），其家學淵源出自身兼詩人、影評人與藝術史學家的父親：奧提立歐（Attilio Bertolucci），貝托魯奇在少年時代就從文壇出道，得到幾座文學獎肯定，1958年他進入羅馬大學專攻文學，期間開始擔任電影助理導演的工作，1962年貝托魯奇中輟學業踏上電影之路，並執導了第一部懸疑謀殺電影《死神》（La commare secca）。

在義大利電影新浪潮中，青年貝托魯奇以兼具文學與電影天才之姿浮出，並且利用他的電影作為左派政治主張的寄託，1964年的《革命前夕》（Prima della rivoluzione）、1970年的《同流者》（Il conformista）等作品，貝托魯奇毫不掩飾他反抗法西斯、傾慕馬克思的意念。

貝托魯奇的觸角也伸向了情慾倫理的世界。1972年的《巴黎最後探戈》（Ultimo tango a Parigi）震撼歐美影壇，故事描述中年喪偶的美國人保羅（馬龍．白蘭度飾演）邂逅一名巴黎年輕女性（瑪莉亞．施奈德飾演），彼此匿名的兩人瘋狂性愛、但卻迎接死亡悲劇的結局。

時年32歲的貝托魯奇，因為《巴黎最後探戈》挑戰情慾界線而引發爭議、同時也獲得第46屆奧斯卡最佳導演提名，讓貝托魯奇得到異色的成就，但也因為對倫理道德的越界，而招致許多國家禁播這部電影，1976年時該片還被義大利當局查禁，貝托魯奇和連同製片和編劇在內都被判處2個月的監禁。

而後貝托魯奇的視角移向亞洲，1987年著名的《末代皇帝》，描述滿清最後一位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命運乖舛的一生，這是第一部正式獲准進入北京紫禁城與天安門所拍攝的電影，貝托魯奇透過電影視覺美學，於片中再次蘊發對於社會主義的美好想像。對改革開放後的中國而言，《末代皇帝》可能也別具意義。

貝托魯奇以《末代皇帝》攻下了奧斯卡最佳導演、最佳影片、最佳配樂（日本音樂家坂本龍一）等9項大獎，1990年又以探討生命人性的《遮蔽的天空》（The Sheltering Sky）獲得佳績、再到1993年基努李維所主演的《小活佛》（Little Buddha），貝托魯奇似乎對於真理奧妙的議題興致盎然，也確實得到了影壇和大眾的肯定。

不過在1996年麗芙泰勒主演、描繪少女情懷的《偷香》（Io ballo da sola）、和2003年《巴黎初體驗》（The Dreamers），貝托魯奇的電影關懷又回到了人性與情慾，以及幾乎算是他標誌特色的政治隱喻。

貝托魯奇在影壇享有成就盛名，2007年獲得威尼斯影展的終身成就榮譽「金獅獎」、地位甚至一度與義大利名導費里尼（Federico Fellini）看齊，近年來仍活躍於電影圈。

然而挑戰情慾禁忌的貝托魯奇，也因為過去那部《巴黎最後探戈》而令他晚節不保。2013年時貝托魯奇在一場訪談中承認，在當時電影場景中，導演與男主角馬龍白蘭度兩人一起安排了一場強暴女主角、當時年僅19歲的演員施奈德（Maria Schneider）的劇情，並且刻意隱瞞施奈德，在她施奈德本人並未被告知這段「加戲」的情況下，當下開拍後馬龍白蘭度突然以奶油性侵，讓施奈德崩潰落淚。

施奈德後來表示對貝托魯奇和馬龍白蘭度的憤恨，「兩人從來沒跟我道歉！」可嘆的是，施奈德的星路平淡，影藝事業沒有太多成績，而且也因為這個往事而身陷心理陰影之中，最後在2011年因癌症病逝，享年58歲。

這段「真實性侵戲」的內幕曝光後，引發好萊塢對貝托魯奇和已故的馬龍白蘭度強烈批判，貝托魯奇堅稱「當時的決定完全沒錯，是為了拍出施奈德最真實的反應」：

他還強調施奈德事先知情會有性侵戲，只是可能沒告知清楚「會用奶油性侵」這樣。

貝托魯奇最後一部電影是2012年改編自小說的《我和你》（Io e Te）。根據《衛報》等媒體報導，貝托魯奇2003年因治療椎間盤突出手術失敗導致不良於行，2018年11月25日報導，貝托魯奇因罹癌病逝於羅馬的家中，享年77歲。

遊走在人性與情慾的鋼索，貝托魯奇的電影和人生，照映出對政治的針貶、倫理與道德的禁忌、乃至宗教關懷和醜惡本質的矛盾衝突。或正如他過去為自己的辯白：「我刻意留下了模稜兩可的結局，因為人生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