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8.11.16 柬埔寨】

紅色高棉大審判：柬埔寨百萬大屠殺的「種族滅絕」定罪

20世紀最血腥的暴政殺戮之一——紅色高棉大屠殺——16日終於迎來關鍵判決。在金邊的世紀審判上，法院判定1970年代柬埔寨共產政權的兩名高層：農謝（Nuon Chea）以及喬森潘（Khieu Samphan），因犯下造成將近200萬人死亡的「種族滅絕」等多項罪刑，判處無期徒刑。由於這是40年多來，紅色高棉大屠殺史上首次被正式認定為「種族滅絕」，因此也被比擬為「柬埔寨版的紐倫堡大審判」。

「紅色高棉」（又稱「赤柬」；正式名稱為民主柬埔寨）為1975至1978年間，由崇尚毛左思想的柬埔寨共產黨總書記波布（Pol Pot）掌權建立的極左政權。

波布崇尚實現自給自足的農業社會，曾強制發起城市大清空、平民下鄉，集體農耕的社會工程。在一系列強制勞動、大饑荒、內部清洗、政治宗教及性迫害、下放勞改營、集中營種種極左恐怖統治下，在1977-1979年間的「紅色高棉大屠殺」高峰中，至少有170萬人因此死亡。當柬越戰爭爆發，越南人民軍攻入金邊之時，整個柬埔寨有約四分之一的人口已命喪黃泉，至今仍是柬埔寨尚未癒合的國家傷痛。

16日在金邊開庭的「柬埔寨法院特別法庭」（ECCC）上，法院認定農謝（92歲）以及喬森潘（87歲）兩人作為赤柬的高層領導，在1970年代時期犯下包含：種族滅絕、謀殺、苦役、監禁虐待、宗教及政治迫害、強制婚姻政策、性暴力等罪行。

其中在種族滅絕方面，赤柬「第二把交椅」的副書記農謝，以及曾任國家主席團主席的喬森潘，兩人都遭判定對越南裔柬埔寨人實行種族滅絕。其中，農謝還被判定針對信仰伊斯蘭教的少數民族占族（Cham）犯下種族滅絕之罪。

檢察官考姆健（Nicholas Koumjian）指出，暴政的紅色高棉為「邪惡政權」，「極盡最慘無人道之能事」，農謝以及喬森潘兩人亦罪無可咎。兩人最終遭法院判處無期徒刑。在此之前，兩人已於2014年因危害人類罪獲判無期徒刑，目前正服刑當中。

由於過去學界及法界對於種族滅絕的切確定義一直有所爭議，紅色高棉大屠殺是否符合種族滅絕的定義也因此受到激烈討論。此次農謝以及喬森潘兩人被以「種族滅絕罪」判刑，也被認為是柬埔寨轉型正義的里程碑。曾任美國戰爭犯罪議題無任所大使的舍費（David Scheffer）就向《衛報》表示，此次判決如同德國針對納粹的「紐倫堡大審判」一樣「關鍵」。

根據《BBC》，雖然越南裔族群以及占族在大屠殺下確實大規模死亡，但還需要符合聯合國定義的「蓄意全部或局部消滅某一民族、種族或宗教團體」，才能被認定為種族滅絕罪。對此，檢察官則引用波布於1978年演講中，言及要讓柬埔寨的國土上，「找不到任何越南種」，試圖力證大屠殺符合種族滅絕之罪。

對於這項極具象徵性的判決，農謝以及喬森潘兩人各自的辯護律師卻都表示不滿，認為這不過是為了扛住當今政府的歷史論述版本，「相當不公平」，「10年、20年之後，當一切塵埃落定，人民回頭看看這一切，只會覺得一切都是在勞民傷財、浪費時間」，並指出柬埔寨現任首相洪森（Hun Sen）當年也曾在紅色高棉擔任幹部，只不過其後「叛變」倒向越南。

「柬埔寨法院特別法庭」為聯合國以及柬埔寨於2006年正式開始運行的特別法庭，專門負責審理紅色高棉時期的高層犯罪。在此案之前，法院僅審理了三個案子；第一個判決則是S-21集中營的負責人康克由（Kaing Guek Eav），被以戰爭罪及危害人類罪，最終處以終身監禁。目前則仍有四名赤柬高層的案件等待受理。

然而在農喬二人的象徵性判決過後，也有輿論擔心這恐怕會是紅色高棉的最後審判——因為特別法庭以及相關審判，多次被洪森政府高聲反對，表示柬埔寨人民已「向前看」，並表示再繼續審下去，恐怕會讓柬埔寨再次陷入內部動盪，因而多次試圖進行政治干預。

此外也有民眾認為，相關審判龜速進展，自2006年至今只進行到第三個案子，總開銷卻已超過3億美金，加上政府對此多方干預，而對於「審紅」抱持負面悲觀的態度，浮現「值不值得？」的質疑聲浪。

對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防止種族滅絕部門主席辛頓（ Alexander Hinton）除了斥責洪森政府試圖插手干預的作法「玷汙」了ECCC，同時也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