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31 俄羅斯】

普丁的轉型正義？莫斯科「悲慟之牆」揭碑，悼念史達林肅清死難者

被世界管作「新沙皇」的普丁，適不適合討論史達林的轉型正義？10月30日是俄羅斯法訂的「政治受迫害者哀悼紀念日」，在今年此日，俄國總統普丁也特別在莫斯科市中心，剪綵「悲慟之牆」——一座由官方贊助，悼念在1930年代受史達林「大清洗」而死難的70萬名蘇聯政治犯的公共藝術品。發言中，普丁再三強調「史達林的白色恐怖，悲劇絕不該重演」；但由普丁口中說出的「轉型正義」，卻遭反對團體諷刺：你是在罵史達林，還是在罵自己？

「悲慟之牆有力且清楚地重現過去的迫害記憶，將用來警醒後人，切莫重蹈覆轍。」普丁在揭碑儀式中說，「這可怕的過去，必定不該從我們的國族記憶中輕易抹去；亦不能以此藉口，試圖合理化這段慘烈記憶。」

普丁所見證的「悲慟之牆」，是由俄羅斯聯邦政府出資的公共計劃，其位於莫斯科市區、環城公路的交通要地，紀念的則是1937-38年間，受史達林「大清洗」——又稱「大恐怖」——迫害，而遭到勞改流放、甚至秘密處決的70多萬名蘇聯政治犯。

在這段恐怖整肅時期，無論是富農、前沙俄官員還是溫和派、非史達林親信的共產黨員，大批蘇聯菁英與中間份子都被批鬥誣陷成「人民公敵」。直到史達林死後，這段恐怖的歷史才遭到平反。

設計悲慟之牆的俄國雕塑家弗蘭古梁（Georgy Frangulyan）表示，這座裝置的概念是國家迫害。其設計牆面，是由無數個沒有表情臉孔的迫害者們，彼此推擠、掙扎的銅雕弧牆——它的弧狀宛如鐮刀，這一方面象徵著蘇聯的共產特徵；一方面暗示著史達林治下，收割無辜者性命而逐起的威權長城。

揭碑儀式中，發言的普丁總統，雖一再表示「俄國人應當記取歷史的教訓」，但也不忘強調國家團結的重要性，「鑑往知來，我們永不該再挑撥彼此，刻意製造危險的社會分裂！」謹慎而微妙的發言，亦讓外界有所聯想。

像是俄羅斯的反對派領袖卡斯帕洛夫（Garry Kasparov），30日也號召一幫前蘇聯的異議份子，並透過自家官網，指控普丁的悲慟之牆，僅是賣弄轉型正義的惺惺作態：「我們很難相信主辦單位的誠意：一方面收了政府的錢，蓋了哀悼蘇聯迫害受難者的銅碑；但另一方面，這個付錢的政府，同時竟還在緊縮政治空間、壓迫公民自由，幹一模一樣的諷刺勾當。」

近年來隨著俄羅斯民族主義的高漲，儘管史達林殺人無數，但卻因領導「衛國戰爭」、帶領蘇聯擊敗納粹德國的入侵，而成為了「俄式領袖」的典範。像是同樣有「領袖魄力」的普丁，就曾多次宣稱「史達林是個複雜的人物」。普丁一方面承認史達林殺人如麻，一方面卻也讚揚他在「衛國戰爭中的關鍵領導力」，並指控當代對史達林的諸多指控，都是來自西方、試圖顛覆俄羅斯民族史觀與認同的外來陰謀。

這樣的矛盾情緒，正好又碰上了「10月革命」100週年，以及即將到來的2018總統大選年。擔心過於強調「革命」與蘇聯遺緒，有害於自己連任選戰的普丁，於是才低調對待布爾什維克掌權百週年，並選擇10月30日政治受迫害者哀悼紀念日，為自己的開明與進步作出表態。

俄羅斯的政治受迫害者哀悼紀念日，是由前蘇聯時期的政治犯們所發起。在1974年10月30日，蘇聯的莫爾多維亞（Mordovia）與彼爾姆（Perm）勞改營內，受迫害的勞改犯為了抗議政治冤獄而發起絕食運動。而這次的抗爭，之後在異議團體的地下運作下成為每年常態——直到1991年蘇聯解體，取而代之的俄羅斯聯邦政府才公開立法，讓10月30日成為向受迫者致意的國定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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