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17 菲律賓】

買病歷裝肺癆：不爽當兵，杜特蒂自曝昔日「閃兵故事」

逃避兵役的人，反而最想恢復兵役？以暴言聞名的菲律賓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日前因身心疲憊、並在菲國國慶日無故告假，進而引發了菲國政壇的軒然大波。幸好在一段時間的休養後，杜特蒂精神明顯好轉，重出江湖的「暴言金口」也再掀波瀾——復出後的杜特蒂，上周五在老家達沃市脫口講出自己大學時期「因為不爽當兵」，所以私下收購肺結核病歷，以躲過「大學儲備軍官訓練團」（ROTC）的徵召義務；但諷刺的是，日後擔任總統候後，杜特蒂反而極力推動大學義務役，甚至稱義務軍訓「才是愛國教育的根本基石」。

由於殖民歷史與四面環海的地理條件，菲律賓長期以來都倚賴募兵制為軍隊主體。直到二次大戰前夕，考量於亞太局勢升溫，菲律賓總統奎松（Manuel Luis Quezón）才在美軍駐菲司令——麥克阿瑟將軍——的建議下，啟動「大學儲備軍官訓練團」（ROTC）的義務訓練，要求男性大學生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同時，也需要接受軍事技術與領導的訓練。

未料奎松政府的ROTC計劃還未成熟，菲律賓就不幸地於1941年年底遭捲入二戰，但ROTC所訓練的初代大學軍官，卻成了抗日游擊隊的重要骨幹。這批大學軍官之一，就包括了日後的強人總統——費迪南德．馬可仕。

二戰結束之後，日軍的威脅不再，正式獨立的菲律賓也為了縮減軍費，而終止了義務性的ROTC徵召。直到1967年，時任總統馬可仕才透過《國家兵役法》，重新規定大專院校生有參與ROTC的國民義務。

在這段期間，所有的大學男性學生，在學四年間都需要參與定期軍訓，並受校方儲備軍官訓練團召集管制；而定期與寒暑期的軍訓時數與表現，將成為學生的畢業門檻，之後達標的預官將可以直接以軍官身份從軍，或以後備役身份等待戰時召集。

馬可仕的ROTC計劃，一共實施了30多年。其中自然也包括了72歲的現任總統杜特蒂。

1967年《國家兵役法》實施的當下，年方22歲的杜特蒂還正就讀於菲律賓呂克昂大學（LPU）政治系，因此他也被校本部軍官團的人事官召集，要求大學生杜特蒂「乖乖當兵」否則休想畢業。

15日回到老家達沃市的杜特蒂，對著一幫外交官與記者回憶道：當時，負責的人事官對杜特蒂強調「除非你是殘廢或肺結核，否則該當的兵，你是絕對逃不掉！」，

杜特蒂笑著回憶：三天之後，他果然拿到了X光片，大喜之下自己還多賞了對方500披索「當小費」。於是他邊假咳嗽邊拿著「肺結核」的證據，成功地向學校軍官團申請免役，「我學得超像，那傢伙馬上簽了命令，還摀著鼻子衝著我吼『難怪你哪麼瘦！你可以滾了，快滾出去！』」

杜特蒂表示，自己當時「就是不想當兵，就是不想被人吼著作事」，所以寧可走後門耍點小把戲，也要躲過徵召令。

然而杜特蒂的得意故事，卻諷刺地成為自己政策最負面的代言。

雖然馬可仕政權後來在1986年垮台，但他留下的大專義務役，卻一直持續到了21世紀。但隨著制度與備戰心態的鬆弛，菲律賓的ROTC義務役預官系統也逐漸被年輕人視為「浪費人生、蹉跎青春」，軍中層出不窮的貪腐、不當管教與霸凌事件，更是嚴重破壞菲國國軍的民間形象。

最終在2001年，菲律賓的大專義務役終於走到崩潰點：一名年輕的大學預官Mark Chua，因在ROTC軍訓期間，透過大學校刊揭發軍官訓練團的貪腐與瀆職事件、並導致上級指揮官遭到拔階。但揭漏弊案的Mark Chua，卻在後續的訓練課程中遭到部隊報復，最終更是在全身被綑綁的狀況下，被同僚扔入活活河中淹死。慘死故事，震撼菲律賓社會。

Mark Chua死後，菲律賓政府才針對軍方發動大清洗，除了重判多名兇手無期徒刑不得假釋外，菲律賓國會也於隔年廢除了大專義務役，並將ROTC改制為「志願生」制度。

然而廢除義務役之後，菲律賓基層軍官的數量卻始終填補不上來，再加上近年來因反恐與南海問題，菲律賓的國防需求逐年高漲，重新啟動大專義務役的聲浪也就逐年上升。像是在競選總統期間，杜特蒂就曾主張菲律賓應恢復ROTC的義務役制度，並將之視為「建築年輕人愛國意識」的關鍵政策。

杜特蒂當選過後，也於今年年初向國會提出「恢復大專義務役」的新政。杜特蒂認為，Mark Chua的死固然是悲劇，但真正的應對方法「應該是發起調查，把殺人兇手與貪腐者抓起來槍斃」，而非因噎廢食「目光短淺地廢除大專義務役」。

杜特蒂表示，兵役將有助於年輕一倍的愛國認同；但相關政策一推出，包括學生團體與國會自由派，卻都質疑杜特蒂自己也沒當兵，大聲嚷嚷只是在煽動愛國主義。而如今，杜特蒂的「肺癆假病歷」故事出爐了，相關的兵役政策或也將讓菲國軍方更為尷尬。

▌更多深度國際新聞：

• 〈轉角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