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120人亂交派對」事件:後疫情的風俗與慾望之罪?
6月12日深夜,靜岡縣警察突襲位於濱名湖畔的出租別墅,赫然發現有高達120位民眾,參與了一場「多人性愛派對」,新聞一時震驚日本社會。雖然許多人刻板印象地認為,這樣宛如A片情節的事情,在AV大國的日本應該不稀奇——但事實上這類大型派對並沒有想像中來得那麼常見,過去日本曾被曝光的最大規模亂交派對,是發生在2010年的香川縣,當時共有53位男女參加,還被媒體稱為「四國之亂」,沒想到這次靜岡縣所發生的多人趴,人數翻倍更勝以往。
這起日本新聞所說的「120人亂交party」不只是引起媒體的獵奇追蹤,之中牽涉的法律問題、以及後疫情時代下的風俗業動向,同樣折射出日本社會的慾望面貌。雖然參加派對的人多達120人,但實際上目前真正被逮捕的只有4人。這場辦在出租別墅的派對,算是「公然猥褻」還是「個人自由」?
事件最初是5月底時,警方收到匿名檢舉,稱社群網路上有人發出訊息,以「令和四年濱名湖慶典」為名,號召志同道合的人士參加,男女為一組收費1萬日圓,主辦者並在6月11日至12日,於濱名湖畔租了一棟出租別墅作為活動場所。據活動地點附近的居民表示,當地算是相當幽靜的地區,但11日傍晚就陸續有許多車輛進入此地,由於車子太多,不少車輛停不下只好停放在附近的民宿。且主辦方似乎還有接駁班,他們包下附近的停車場,再以小巴載送這些參加者前往活動地點,感覺「相當有規劃和秩序」,而且參加男女都還帶著餐點。
日本所謂的「多人亂交派對」,大約是在40年前——1980年代的泡沫時代——才開始在日本成為一種社會現象。當時因處於高度經濟成長與泡沫經濟,紙醉金迷的生活、甚至於多人淫亂的遊戲,就成了某些暴發戶的發洩管道之一。不過即便如此,過往警方破獲的類似雜交派對,大多是私密的會員制,且雖然群組的人數大約數百人,但通常實際參加大概只有20人左右的規模,很少像這次居然是破百人以上,才會引起警方的重視。
熟悉相關派對圈的人士,在接受日本媒體訪問時表示,這次會出現如此驚人規模,主要還是因為COVID-19的疫情影響,導致風俗業面臨生存危機,許多風俗店撐不下去而關店,或是顧客大幅減少,讓從業的女性失去工作,這些風俗孃便轉而進軍「爸爸活」或是「網路援交」等,甚至於是多P派對來營生。
據稱目前參加雜交派對的女性中,只有一成是對此有興趣者,其餘幾乎都是風俗業的從業者,由於參加雜交派對女性無需付費,且為了增加女性人數,通常還可以從主辦方獲得5,000到1萬日圓不等的出席費,風俗孃參加雜交派對,在時機不佳的疫情期間,算是不無小補。然而這樣的行為,其實違反了日本的「賣春防止法」與「風俗營業法」等相關法律,而這也是為何這次的聚會,會遭到日本警方的搜查、主辦者並遭到逮捕的主因。
疫情的打擊和風俗業者與性工作者都產生結構性的影響。2021年才爭論過風俗業的紓困問題,與此同時因為民生經濟的衰退,有些女性被迫投入性工作,也有些本來就靠風俗業生活的女性,面臨更加惡化的生活危機。
時至2022年的現在,紓困問題仍然陷入停滯。因為疫情影響,店鋪型的風俗店也開始逐漸減少,轉而以「外送」服務的形式為主,性工作者的流動性變得比過往更大,個體戶工作者的社會支援更難以掌握,由此也衍生了像是本案的派對活動。
另外當前針對性工作者的「補助金詐騙」案件也有上升趨勢,有不法集團看上這些性風俗工作者的經濟弱點,佯稱可以幫忙申請到紓困金,結果竟是收取不當手續費的詐欺。或是利用對方急需現金的困窘,簽訂不合理的性工作剝削合約予以控制。而從事這類犯罪的集團,反而不是以傳統的極道暴力團為多,而是在法定指定暴力團之外的「半黑社會」分子(半グレ),根據日本相關社會新聞的媒體探查,他們趁著像歌舞伎町這類繁華街出現倒店潮時趁隙而入,透過與不動產業者的暗中掛勾,將這些人去樓空的暗處作為犯罪藏身之所,在夜世界裡悄悄掀起結構平衡的歪斜。
不過針對此案靜岡縣警動員了超過150位搜查員及制服員警前往搜查,但最後只逮捕了4位參加者,包括主辦的一男一女、以及參加活動的另一對男女,其餘的參加者在做完筆錄後便釋放返家,當然也引發各界的議論——這些人並沒有在「公共場所」辦趴,警方的行動是否有些小題大作?
至於遭逮捕移送地檢署的4人當中,除了一位自稱是公司董事的52歲男性,與另一位自稱專門學校學生的34歲女性,因警方破門時兩人剛好全身脫光光抱在一起,由於違反了日本法律中「有不特定民眾場合露出性器」等要件,而遭檢警以公然猥褻的罪名移送之外,另外兩位遭移送的活動主辦者,一位是51歲的女性護理師,但另一位則是54歲的現役自衛官,兩人都是居住於千葉縣習志野市。
除了這4位之外,其餘參加者為何沒有被逮捕移送,法界人士認為主要還是在公開場合有無「猥褻」行為,據日本媒體的報導,靜岡縣警進入活動會場搜查時,已有40多人離開會場返回下榻民宿,剩下的80多位絕大多數都有穿著衣物正在休息,因此無法以公然猥褻逮捕。
但未來如有影片等證物流出時,警方可能還將有再逮捕的行動。此外,主辦者之一「現役自衛官」屬於國家公務員,號召發起活動且收費牟利,扣除掉別墅出租的7萬日圓,以及其他的必要開銷之外,至少淨賺30萬日圓以上,除了可能違反公務員未經許可不得兼差等相關的法律,也讓外界質疑自衛隊的軍紀。
只是該員是以「自身休假的時間私自舉辦」,也沒有在部隊中號召參加,因此部隊也只能在事後亡羊補牢,表示「無法太過介入隊員們的私生活」。不過微妙的是,百來位參加者當中有超過一半的人都是40-59歲這個年齡層,換句話說這個群眾正好也經歷過泡沫經濟後期,似乎也有一點奇妙的時代感。
由於這次的多人雜交派對事件延燒太大,日本各大媒體都以顯著的篇幅報導,電視台也不例外,但由於大多數的情報新聞節目都在白天,因此製作單位為了如何表現這則新聞而煞費苦心,應該用什麼名詞來稱呼,日本的新聞媒體也是酌考量許久,結果就出現了「みだらな集会」(淫亂集會)這樣的字眼,在日文語境中「みだらな」是「淫行」的委婉說法。過去日本媒體也曾經為了怎麼在下標,而有過「乱夜」或是「乱宴」等稱呼。
宛如AV的劇情真實上演,也曝露出許多法律上的問題,在肺炎疫情持續延燒期間,爆出了如此大規模的雜交派對,除了變成日本社會的話題之外,觀於法律的界線、日本風俗界所面臨的困境,以及未來風俗業的改變,都仍值得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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