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再現？俄國與北韓再成「鐵血戰友」，中韓美會怎麼做？

上個月俄國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出訪北韓（朝鮮），和金正恩簽署了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協議，簽字儀式上，金正恩呼應普丁，強調兩國將加強關係、共同對抗西方，特別是美國霸權和其帝國主義政策。該協議也強硬表明若朝俄任一方遭受武裝侵略，另一方將用盡所有手段提供軍事和其他援助。

觀察家多認為朝俄再度結盟，就像是重現冷戰期間1961年的友好合作互助條約，該條約可謂是北韓的重要保命符，直到90年代因俄國承認韓國後廢止。本次是普丁掌權後二度訪朝，上一次是24年前普丁剛上任，拜訪金正日以修補雙邊關係，金正日之靈應該想不到如今普丁會為兒子送上如此大禮。

為了化解外界對朝俄軍事合作的質疑，該協議明文表示軍事行動必須符合兩國法律和聯合國憲章第51條，此條允許聯合國成員國受到武力攻擊、在安理會有所反應前，可採取單獨或集體自衛行動。此外，該協議還規定，兩國將採取聯合行動，加強防禦能力，確保區域安全和國際和平。

然而在西方看來，北韓對俄羅斯在烏克蘭行動上的支持，遠遠超過所謂的自衛與和平。2022年俄國入侵烏克蘭，北韓是在聯合國大會緊急會議上否決譴責俄國的五個國家之一，之後更承認頓內茨克和盧甘斯克兩個俄國佔領區的獨立地位，還派遣勞工到當地重建，此舉明顯違反聯合國制裁朝鮮決議。

更有甚者，當俄羅斯深陷戰事泥沼，軍備快速去化，國內的軍工複合體已經無法滿足需求，只得向外求助。韓國便發現自2023年以來，北韓已向俄羅斯供應了上萬個貨櫃的彈藥，估算有500萬發，這一點也被烏克蘭在戰場發現北韓製彈頭碎片而獲得證實。

雙方更不斷透過媒體釋放共同對抗西方的訊息，彰顯俄國並沒有被孤立。像是2023年9 月金正恩坐火車前往俄國遠東地區和普丁舉行峰會，會上金正恩讚揚俄國與邪惡勢力（即西方國家）的神聖鬥爭，堅定支持俄國對烏克蘭的特別軍事行動，顯然希望透過對俄國大獻殷勤，以換取北韓的生存籌碼。

作為回報，俄國利用在安理會的特殊地位，阻止聯合國授權針對北韓在2022年和2023年試射彈道飛彈的懲罰行動。西方更格外關注俄國對北韓軍事技術的幫助，包括先進核武計畫，開發與強化既有的潛射彈道飛彈（SLBM）、洲際彈道飛彈（ICBM）、衛星、防空系統等。

要知道，朝俄飛彈合作有著悠久的歷史。早在1960年代，蘇聯就向北韓提供了SA-75M防空系統，直到今日還有部分在使用。7幾乎同一時期，蘇聯也為寧邊核研究中心打造IRT-2000反應堆。蘇聯解體後，北韓更趁機招募一些俄籍科學家和工程師來協助開發ICBM和SLBM。

去年北韓成功發射火星18彈道飛彈，有專家認為與俄羅斯的白楊-M彈道飛彈極為相似。因為兩者尺寸和飛行軌跡數據幾乎一模一樣，且北韓從原本的液體推進劑轉為使用更進步的固體推進劑技術，不免讓人猜測有外力支援。 再者，經過幾次失敗，北韓也成功將第一顆軍事偵察衛星送入軌道，也被懷疑有俄國相助。

另一方面，中國的立場也很耐人尋味，對於俄朝結盟，北京僅低調表示這是他國事務，同時對西方宣稱俄朝中形成三邊聯盟嗤之以鼻。根據中媒的制式說法，所謂俄朝中軸心是西方媒體「炮製」，目的是為增加美日韓軍事聯盟的合理性，並妖魔化中俄、中朝的友好關係，企圖喚起冷戰思維以遏制中國。

從中媒的態度不難看出，中國並不想在這個時間點和俄朝有太多的牽連。這是因為俄朝同盟必然會強化美韓同盟，進而影響區域局勢，對歷史有研究的人，應該都知道韓戰救了台灣與國民黨，北京不希望見到平壤再重蹈覆轍，破壞習政權以政治手段逐步瓦解台灣內部抵抗的計畫。

再者，沒有跡象表明俄朝已與中國協商，俄羅斯就向北韓出售中國不願意提供的先進軍事技術，朝俄靠攏也可增加平壤對中國討價還價的權力。對北京來說，表面上先和朝俄同盟保持距離，再尋求對北韓的控制，既然朝核問題已經失控，不如將計就計，作為對美施壓的槓桿。

最後，在俄朝6月結盟前，莫斯科早就有傾覆韓半島現狀的決定。3月底在聯合國安理會上，俄羅斯仗恃著否決權，解散了監測北韓核計畫的小組，意味著國際社會已無法凝聚共識，美國的孤立政策或許仍對北韓有效，但平壤將有更大的自由發展核武。

目前北韓已進行六次的核試驗，和數百次短程到遠程彈道飛彈試射，儘管外界對其洲際彈道飛彈的準確度存疑，但平壤已形成對美國在東北亞與太平洋利的重大威脅。如果有了俄國的協助，金正恩不難完成金家三代的夢想，也就是讓北韓有核能力打擊美國本土，足以嚇阻美國採取軍事行動。

這又引起韓國的核武恐懼症與疑美論，擔憂華府不會甘冒犧牲美國城市的風險，以保護韓國免受朝鮮宰制。事實上主張韓國擁核的聲音一直不在少數，但未受到華府支持，也會違反核不擴散條約，因此有論者認為應該以去年韓美雙方的華盛頓宣言為主，相信並利用美國的核保護傘。（延伸閱讀：以核攻核？尹錫悅訪美之旅：美韓共組「核協議集團」的擴張遏制）

細看這份宣言會發現，華府為了安撫首爾，給予韓國所謂的延伸嚇阻保證，意味著韓國無需自行發展核武。更重要的是，雖然首爾無法掌握華府使用核武的關鍵鑰匙，但可透過核磋商小組（NCG）影響戰略規劃與決策，其他盟友-包括日本都沒有這種待遇。

即使關係再密切，盟友畢竟是外國，永遠不會排在美國總統的最優先順位，也就是說核保證注定失敗。但韓國沒其他選擇，若執意發展核武，就會面臨失去韓美同盟的風險，目前首爾只能加強常備軍力作為因應，以金正恩政權的習性，很快會對美韓予取予求，長遠來說不利於韓國。

說穿了，真正能保護韓國唯有像有北約盟國的核共享措施，但韓半島的戰爭風險太高，特別是當美中為台灣問題升高對立之際，華府更不願在此刻進行佈署。若和韓國共享核武，必然會強化中國與俄朝的同盟，反過來也將使日韓與美國更緊密合作，歷史已經告訴我們，聯盟關係一旦緊繃到極致，戰爭必定不遠。

責任編輯／王穎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