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仇日「反排污水之亂」：國內搶鹽搶碘、打電話騷擾日本店家

中國仇日「反排污水之亂」：國內搶鹽搶碘、打電話騷擾日本店家

「中國人開始大量打電話騷擾日本店家，向日僑學校丟雞蛋...」日本在上周正式排放福島第一核電廠「處理水」後，引爆中國的恐慌搶購潮與仇日反應。從8月24日開始，中國多地出現搶購食鹽、碘片、甚至是核輻射檢測儀的風潮，讓中國官方也不得不出面安撫恐慌情緒。另一方面，日本福島縣和宮城縣等多個地區，連日來也接到大量來自中國的國際電話，辱罵店家「混蛋」、「去死」，位於福島雙葉町的紀念館，幾天內就超過300通騷擾電話。這波仇日情緒，也發洩在中國的日僑學校，民眾向學校投擲石塊和雞蛋抗議；日本外務省也為此向日本國民發布提醒：在中國外出時，不要大聲說日語。

日本政府在8月24日，正式將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廠儲存的「處理水」排放入海。排水的爭議其來已久（參閱：〈「核災廢水好喝嗎」日本福島東電廢水案...風評被害的排放難題〉），對於日本正式排水，中國的反應最為激烈，除了官方譴責之外，也隨即在排水的同日起，全面暫停進口所有來自日本的水產品，香港也同步暫停進口日本10個地區的水產品。儘管《路透社》財經分析認為，日本水產出口到中國的比例，只占總出口的0.17%，實際對日本的影響並不算大；但政治上的意義、以及對中國國內民情的影響，就相對更為明顯。

▌搶鹽、搶碘、搶檢測儀

在中國因為排水問題引發的第一個亂象，就是「搶鹽」。從24日以後，中國的網路社群就開始傳言「核污水會污染海鹽」、「碘鹽有助於抗輻射」等擔憂核污水會害人病變的說法，從電商平台到線下實體店面，隨即出現大量搶購食鹽、囤積食鹽的風潮。

這波搶鹽潮在中國各地蔓延，包括福建、江蘇、廣東、浙江、山東、海南...多地相繼出現食鹽搶購一空的現象，一時之間造成食鹽缺貨。實際上這不是第一次發生類似的風潮，在當初2011年311大地震後、福島核電廠發生外洩事件，當時中國就盛傳一樣的說法，而出現爆買食鹽和碘鹽的現象，中國鹽業集團還為此鄭重澄清：「碘鹽防核輻射、海水被污染沒有科學依據，請大家不要信謠傳謠。」

時隔12年，同樣的現象再次發生，而中鹽集團也再次因應搶鹽風潮，在8月24日晚間發布聲明：「我國食鹽來源主要分為三類：井礦鹽、湖鹽、海鹽。當前我國的食鹽產品結構占比為井礦鹽87%、海鹽10%、湖鹽3%，井礦鹽和湖鹽生產均不受日本核污染影響」，

官方媒體也接連發出訊息，呼籲民眾勿恐慌、不要搶購囤積，前《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還在微博上諷刺，「真是沒必要搶鹽。有的人10年前搶購的那批食鹽，怕是現在還沒吃完吧。」不過儘管官方出面安撫，對於中國民眾的恐慌能有多少作用？在搶鹽之外，反倒是又出現了搶購碘片、甚至是搶購核輻射檢測儀的流行。

在中國的電商平台上，開始推出標榜「抗輻射」、「防護核污染」的碘鉀片（碘化鉀），宣稱服用碘鉀片可以減少輻射對人體的危害。但實際上這些碘鉀片藥品並無此類功效，原本的包裝上更沒有標示這樣的藥效，但盲目跟風的搶碘，還是讓不少中國醫療專家急忙提醒：多食無益、反而還有可能危害甲狀腺功能。

另一個熱賣商品，則是「核輻射檢測儀」。這些商品從260元人民幣到超過360元的都有，標榜功能是隨手可以檢測核輻射，特別用來掃描日本食品、海鮮、化妝品等等。但這種儀器需要專業的採樣與操作，如果沒有相關專業知識背景，一般人手持核輻射檢測儀其實沒有什麼實質幫助。

▌中國人來電：「+86電話騷擾」

日本福島縣在排水當天的24日開始，地方的商店、公司行號或設施，接連幾天出現區碼「+86」開頭的來電，這些電話一接通後，有的會先用日文打招呼、接著就是一連串中文的辱罵；也有的接通後劈頭就用日文罵「巴嘎壓漏」（バカヤロ，日語的辱罵髒話）、「去死」。這個「+86」就是來自中國的國際電話區號，根據福島市的說法，光是市役所（市政府）在24到25日兩天，就超過200通類似的電話騷擾，地方的餐廳、飯店旅館等，接獲通報的案件也超過100件以上。

目前已知電話被打最多通的地方，是位於福島縣雙葉町的「東日本大震災・原子力災害傳承館」，已至少超過300通的騷擾電話。東北地區的宮城縣，一間以狐狸為主題的觀光園區「宮城藏王狐狸村」，一直到今天28日仍接到中國騷擾電話，前後超過100通以上。藏王狐狸村的負責人「村長」佐藤文子向《NHK》抱怨：

此類現象甚至已延伸到福島以外的地區，在東京的江戶川區綜合文化中心、其他位於東京的餐飲店，也同樣接到來自中國的電話。

不堪其擾的店家和政府單位，有些已經明確拒絕接聽+86開頭的來電，日本駐華大使館在8月26日於微博上發文公告：「關於向海洋釋放ALPS處理水一事，日本國內不相關的個人及團體相繼接到來自中國的騷擾電話。這是犯罪行為。如果被騷擾的對象是商店，極有可能造成經濟損失，如果是急救醫療機構，則事關人命。我館已經要求中國政府基於法律作出嚴肅處理。」

除了電話騷擾，在中國也有日僑學校被丟擲雞蛋、石頭的情形。山東的青島日本人學校，在24日晚間被一名中國男性投擲石塊抗議，而後隨即被捕。江蘇省蘇州的日本學校，則是在25日發現被人投擲雞蛋；中國民間的仇日情緒高漲，讓日本外務省特別向日本國民發出提醒：

根據《NHK》28日的報導，已經有些學校採取加強警備維安來因應。但相比於中國的恐慌搶購、仇日情緒，卻仍有另一面微妙的赴日旅客，正「把握機會」觀光和享受日本在地水產。《朝日新聞》就在日本東京的築地市場探訪發現，仍有不少中國旅客消費購買海鮮，也有的中國民眾受訪時回應，「並不在意這些新聞」。

關於處理水的排放問題，日本國內民調的正面評價相對較高，較親自民黨政府的《讀賣新聞》民調，正面評價有57%、負面評價32%，而光譜較批判自民黨政府的《每日新聞》，民調正面評價49%、負面評價29%，但對於日本政府是否有充分說明解釋排放的爭議，則有60%認為「說明不夠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