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軍隊守灘頭：摩洛哥8,000人偷渡擴大「休達登陸戰」

【2021. 5. 19 西班牙／摩洛哥】

西班牙軍隊守灘頭：摩洛哥8,000人偷渡擴大的「休達登陸戰」

「摩洛哥警察不僅大開邊境『導航偷渡』，甚至弄來了香腸攤、涼水舖，邊吃喝邊看國境彼端的西班牙軍警氣急敗壞！」西班牙的北非飛地自治市休達（Ceuta） ，自17日清晨開始就湧入了大批從摩洛哥游泳登陸的非洲偷渡客。儘管西班牙中央緊急派出軍隊前往「封鎖灘頭」，並連同歐盟對摩洛哥的「故意縱放邊境」發出嚴厲警告；但不滿西班牙政府秘密收容西撒哈拉分離主義領袖的摩洛哥，18日仍執意繼續「偷渡報復」，除了各種不執法之外，媒體鏡頭甚至還拍到摩洛哥警察「主動打開國境鐵閘」的畫面——但對於歐盟與西班牙的憤怒跳腳，摩洛哥外交部卻沒有正面表示，僅強調「背刺盟邦者必得付出代價...這不是很正常嗎？」

▌前情提要：〈休達大偷渡：報復西班牙？摩洛哥3小時偷放5,000難民渡海〉

西班牙與摩洛哥鬧得接近翻臉的「休達大偷渡」事件，爆發於5月17日清晨起，原本與西班牙、歐盟達成「偷渡客不出海協議」的摩洛哥政府，突然無預警地放棄執法，不僅縱容、甚至私下鼓勵數千名非洲偷渡客，從摩洛哥邊境城市費尼迪克（Fnideq）往西班牙領土——休達自治市——登陸逼近。

由於事發之前，摩洛哥警方完全沒有給西國政府、休達自治市發出任何預警；費尼迪克與休達之間又以淺灘聯繫，因此數千名偷渡客便趁著退潮之際，徒步跨越邊境淺灘、甚至跳海游泳10分鐘，就能順利登陸作為歐盟區的西班牙國土、休達的塔拉哈爾海灘（Tarajal）。

在17號的「大偷渡首日」裡，休達警方在12小時內就逮捕了超過5,000名非洲偷渡客，破紀錄的離譜數字也逼使馬德里派出軍隊，直接派駐在休達海灘「反登陸鎮壓」。但收到了西班牙外交部的強烈抗議後，摩洛哥政府反而毫無反應，不僅18日上午更擴大「偷渡護航」、甚至鼓動被遣返的偷渡客們「再接再厲」。

西班牙軍隊在休達海灘上，不斷與游泳登陸的上千偷渡客，爆發灘頭追逐戰。絕大部分的非法入境者，大多因為游泳疲倦而放棄抵抗、直接被西班牙軍警扔回邊境彼端；但少部份偷渡客，則趁亂衝入住宅區，並在巷弄之間與軍警發生激烈追逐。

由於休達沿海城區裡，有許多廢棄工寮與季節性渡假空屋，許多居民因此對外通報「疑似目擊偷渡客佔屋」，因此大批警察也在休達市內發動「逐戶盤查」，風聲鶴唳且混亂的狀況，亦讓西班牙本土又驚又怒，甚至擔心這數千偷渡客或將大舉跨越直布羅陀海峽，從休達飛地直接衝入歐洲大陸。

然而包含17日被捕的5,000人在內，西班牙軍警累積兩日的逮捕人數，已知至少8,000人——之中，過半的偷渡客都已被「原地遣返」回摩洛哥；而一直故意散漫不作為的摩洛哥警察部隊，也從18日傍晚開始「恢復正常」，並從大城坦吉爾開始發動逐層清場。

根據西班牙《國家報》所取得目擊影片，摩洛哥警方18日上午的執法，遠比週一更為鬆懈。除了無端集體消失之外，還有邊防警察「主動幫偷渡客開門」幫眾人穿越邊境鐵絲網的通報。

「警察告訴我們『陸路邊境晚一點就要封鎖了』，叫我們要越境就要跳海游泳。」一名成功登陸休達但卻被西班牙警察逮捕遣返的非洲偷渡客表示：

更超現實的光景，不僅是摩洛哥警察「開門大吉」幫偷渡、或是休達灘頭的軍隊與非法入境者的打跑追逐灘頭戰。在費尼迪克的海灘渡海區，更不知道從哪來出現了大批小吃攤販，直接在邊境的另一頭開啟露天市場。

於是，各種烤肉、烤香腸、烤沙威瑪、冰飲涼水舖都大舉出動，就地為那些被遣返的失敗偷渡客、準備再衝一次渡海的越境者、明明應該執法取締但卻在旁邊納涼的警察、趕來前線採訪的國際媒體記者、以及無關緊要看熱鬧奇觀的亂入鄉民提供小吃飲食。這一方面現實殘酷，一方面悠哉寫意的對比景象，亦讓不少報導人瞠目結舌。

摩洛哥政府暗示：休達的大偷渡行動，是摩國政府為了「報復」西班牙當局於4月底，秘密收容持假護照入境西班牙北部就醫的西撒哈拉分離主義組織「波利薩里奧陣線」領導人加利（Brahim Gali）——此人被摩洛哥通緝為「叛亂犯」，因此西班牙政府秘密允其入境、事前事後卻不知會摩洛哥的作法，才會被拉巴特當局譴責為：「背刺盟邦！」

但對於摩洛哥的指控，西班牙內閣則維持著「不承認也不否認」的含糊態度。除了強調加利之所以趕赴西班牙就醫，是因為75歲的他染上COVID-19重症；另一方面也透露這起地下行動，

其實是應阿爾及利亞政府的求情壓力——因為加利長期流亡在阿爾及爾，阿爾及利亞又是背後支持波陣武裝對抗摩洛哥的「幕後藏鏡人」。

但既然摩洛哥對西班牙政府「窩藏叛軍領袖」的作法如此憤怒，為何18日傍晚開始，奉命怠工兩天的摩洛哥警察與國安部隊，卻又突然重新振作，於費尼迪克、以及西方的坦吉爾都會區大舉清場呢？

《法新社》表示，摩洛哥警方的重新振作，主要仍是來自於歐盟高層的強烈施壓——因為在休達邊境大亂後，西班牙外交部也連夜尋求歐盟各國的「團結支援」，因此歐盟方面18日也正是對摩洛哥發出嚴正警告，不客氣地對拉巴特強調：

歐盟與南歐各國的表態壓力，不僅是政治表態，更涉及了雙方的大筆金援補助款與地中反偷渡合作預算，因此摩洛哥政府也很快地摸摸鼻子「見好就收」。

自週二下午開始，坦吉爾、卡薩布蘭卡、拉巴特...等沿海大都會區的「難民中轉營」（非洲各國偷渡客集結，準備入海登陸歐洲的非法轉運點），都遭到軍警大舉突襲與驅離，往休達－費尼迪克方向的巴士、火車，都遭到警方嚴密盤查，無持合法文件與護照者，則會被逮捕、強行驅趕回摩洛哥南方的內陸地區。

然而「休達門戶大開」的偷渡風聲，早已不脛而走地傳遍北非各地，就算摩洛哥政府試圖重新設下重重檢查網，但來自各地的非洲偷渡客仍成千上萬地大舉朝休達方向前進。因此後續的搶灘追逐戰與跨海登陸潮，預計還會持續好一陣子，摩洛哥政府把偷渡客「武器化」的手段，也恐對歐盟信任帶來不小傷害。

但對於休達事件，摩洛哥各級政府都保持「不清楚不回應」的否認姿態，唯有摩洛哥駐西班牙大使館意有所指地表示：「背叛盟友的信任，果然會遭到報應而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