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石家莊？農村大破口與中國河北的防疫戰時狀態

【2021. 1. 12 中國】

為什麼是石家莊？農村大破口與中國河北的防疫戰時狀態

「破口總在農村...病毒隱密傳播是否早已發生？」中國開年疫情再度陷入緊張，鄰近北京的河北省從1月份開始確診病例逐日增加，截至11日已累計305人感染，其中疫情最嚴重的地區是河北省省會的石家莊。雖然當地已在1月初的疫情回溫後宣告進入「戰時狀態」、實施社區和農村封閉式管理，但每天攀升的確診數卻讓人困惑：疫情破口究竟在哪裡？石家莊的病例又為什麼多半發生在農村？儘管相比其他國家，中國目前的感染數字沒有特別慘重、也沒有一年前的疫情爆發之初那樣驚人，但緊接而來的就是年度的全國春運人流大移動前夕，從過去高度嚴管的疫情可防可控、到如今第二年開年爆雷，仍讓當地民眾和中國政府神經緊繃。

從今年2021年1月以來，中國各地的疫情陸續出現本土感染病例回溫的趨勢，其中上升幅度最大的區域在河北省，根據中國衛健委的統計資料，截至11日河北省已累計305人感染，而在11日宣布的全國單日新增病例85人之中，不僅有82例在河北，而且這些河北的確診患者又有77例位於石家莊，讓當地從1月初以來就陷入防疫緊張。

石家莊是河北省省會（意即省的行政中心），下轄8區13縣，為京津冀地區的重要中心城市，因其鐵路交通發達、運輸便利見長，地緣位置上北接保定、鄰近北京，因此也被視為重要的首都經濟圈產業中心之一。不過從2020年12月底，石家莊當地就開始傳出零星感染病例，跨至2021年的1月2日，河北省病例開始逐日增加，石家莊市也隨即趕在1月3日發布進入「戰時狀態」，啟動嚴格的防疫措施，但儘管如此，在戰時狀態下的一週之間，不光是河北省各地區也都陸續跟進戰時狀態，石家莊當地的疫情也沒有緩和的跡象。

當石家莊宣告戰時狀態之後，沒多久也發布了陸路交通暫停和封閉管理措施。1月7日石家莊對全市所有社區施行封閉管理，各地區與社區為單位，限定單一出入口、所有民眾出入皆須配戴口罩、量體溫、並且出示健康碼，同時開始針對中高風險區域進行大規模排查，在7日當天就已經累計排查130多萬人；然而讓當地防疫專家和外界憂心的是，「石家莊的疫情感染還看不到緩和趨勢」，在病例仍不斷增加之下，石家莊於9日又啟動了更嚴格的檢測，要求石家莊市在進行全員第一輪核酸檢測後，通通必須待在家中自主防疫7天。

就在接近自主防疫7天的臨界時間，12日河北省的相關疫情統計依然不樂觀，並且確定要同步啟動石家莊第二輪的全員核酸檢測。河北省發布的最新病數字，河北省40人感染、有39人都在石家莊。這也引起了近來許多中國社群輿論的困惑：為何都發生在石家莊？感染途徑又是什麼？

根據石家莊市的防疫中心資料，當地確診的病例多半是在石家莊的農村，先前第一波爆發點在石家庄市藁城區的小果莊村，在1月3日至7日之間，至少6名病例都集中在小果莊村，而且相關追蹤路徑可以發現，這些病例多半是前往參加聚會、婚禮等多人群聚活動；而病例也擴及小果莊村所在的藁城區其他村莊，也因此石家莊市不久便將藁城區設為「高風險地區」，這是在今年1月時中國原本防控疫情之下，當時唯一被列為高風險的地方。只是又經過一段時間，如今小果莊村依然還是出現確診病例。

「為何在農村呢？因為他們沒知識。」當發現石家莊農村地區多起感染之後，因為感染途徑不明朗，中國社群輿論上紛紛出現各種揣測。之中除了一般社會大眾之外，部分防疫醫學專家也認為，疫情破口之所以發生在農村，是因為農村的人口稀疏、資訊不發達，因而欠缺防疫觀念，才會有大意感染的事件。

石家莊農村的病毒感染來源，河北省疾控中心就向《央視》指出，「很有可能是來自這些農村距離不遠的機場」，從石家莊的病例背景來看，有若干人員有參加在機場附近的婚宴聚會、也有人是在機場周邊從事旅館服務人員或運輸的工作，「因此有可能是從機場傳入農村」。

「農村的警戒心不強，很可能已經有隱密傳播。」北京大學醫學部的學者宋文質認為，雖然各地都針對交通要口和運輸重點區域（如港口、機場）嚴格把關排查，但往往忽略在當地打工、移動零散的農村人力，這些人的行蹤較難掌握，而且因為農村人口分散、醫療資源也極為有限，不太容易發現確診病例，在地人也欠缺防疫的警覺心。

然而正因為農村疫情實情難以立即辨明，各種謠言和無端指控也就跟著在社群網路傳開，其中針對石家莊的感染狀況，還出現了聲稱是「石家莊農村地下教會」、「歐美神父在藁城傳教」的活動引發，指控小果莊村是有基督宗教的聚會，才成為防疫破口，傳言後來更演變成石家莊藁城區下令取締搜查所有教會。

但這些說法後來直接由石家莊市官方否認。石家莊市在10日的新聞記者會上表示，小果莊村村民總共4,721人，其中信仰基督教者為122人，並非天主教的信仰區域（因此沒有所謂「歐美神父傳教說」），雖然教友聚會確有其事，但是是發生於疫情在爆發之前，1月初疫情升溫之後相關活動都已經全面暫停。

「都已經『戰時狀態』了，疫情真的能防控嗎？」僅管中國現今的感染病例數字，相比鄰近的南韓、日本而言沒有那麼驚人飆高，也不比一年前中國疫情爆發之初的慘重，但因為農曆春節將至，隱隱回溫的感染成了春節前不知是否會爆的地雷。也因此在這種高度緊張之下，以及中國政府高調防疫宣示的作風，各地政府一但出現病例，就往往會搶先宣告進入戰時狀態、或直接進行大規模排查。

不過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戰時狀態」，卻也不是沒有引起爭議。在中國官方滿滿的戰疫勝利主旋律背後，也有人質疑官方過度濫用了「戰時狀態」名詞，而且容易和《中國國防法》針對戰爭的用詞混淆；畢竟防疫的戰時狀態並不是真正的戰爭行動，因此也有人主張，認為應該是使用「應急狀態」而非「戰時狀態」為佳，不過這種公衛語言轉變成政治語言的現象，迄今並沒有太多改變。

而最讓社會大眾擔憂的春節，特別是新年前夕全國大規模跨省移動——「春運」——即將在1月底登場，到底可不可以平安順利回家過年？春運是否會演變成疫情危機？中國官方一方面鼓勵民眾「就地過年」，但也沒把話說死，仍透過疾控中心的樂觀呼籲，表示接下來幾周嚴格防控、就能安心過年。

但問題恐怕不只是春運的時刻，在河北省疫情不穩的時候，當地的社群就陸續傳出有人違反交通管制，私自離開河北前往他處，甚至繞道其他省市、再轉往北京的「曲線進京」，種種不明朗的在地實況，至今仍是中國的疫情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