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友過夜停車格：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命的「街頭防疫」？

街友過夜停車格：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命的「街頭防疫」？

「街頭生存的社交距離？大概就是一個停車格。」武漢肺炎全球疫情最嚴重的美國，昔日繁華的賭城——拉斯維加斯（Las Vegas）——賭場全面關閉中，在內華達州「宅居禁足令」之下，街道也一片空蕩。然而無家可歸的街友，卻仍暴露於染疫風險。上周，拉斯維加斯一處街友收容所，在1名街友確診感染之後，被迫緊急關閉消毒。為了安置上百名街友，市政府於是在當地一處大型停車場，臨時搭建避難處。然而街友直接橫躺於水泥地上，一個個試圖保持社交距離、卻又似乎防疫無效的「停車格床位」，克難場面隨即在美國網路社群上引發輿論批評。

截至美東時間31日清晨，全美武漢肺炎確診達16萬4,320例，當中3,173死。緊鄰「一級疫區」加州的內華達州，當前疫情雖相對和緩，累計感染達1,008人，其中18死。但與加州一樣，內華達州卻都面臨著大量無家者的染疫風險。

上周，拉斯維加斯由「美國天主教慈善會」（Catholic Charities）設置的一處街友收容所，一名無家者確診感染新型冠狀病毒。收容所之後緊急關閉，進行消毒清潔。只是，原可收留500名街友過夜的「家」一夕關閉，鄰近的其他收容所又幾乎爆滿，也讓上百無家者又得回到不知去向的街頭。

為了安置這批無家者，拉斯維加斯市政府於是決定在腹地相對廣大的「卡仕曼中心」（Cashman Center）停車場，設置街友臨時避難所。在當地大學醫學生志工的協助下，停車場避難所已於28日設置完成。停車場設有移動式廁所、洗手台與垃圾桶，醫學生志工也從旁協助街友，進行體溫檢查等基本防疫。

官方原先在水泥地上，鋪上了一張張的藍色大地毯，但後來考慮到清潔與消毒不便，目前睡墊物資又供不應求，於是只好在水泥地上直接劃設白線網格，作為床位。然而讓街友睡在水泥網格裡的克難畫面，卻在周末引發美國輿論批評。

按照官方原本規劃，網格床位都是依照防疫指示，保持社交距離劃設。每名街友床位中間間隔一個停車網格，彼此距離約6英尺（約1.8公尺）。然而在外媒鏡頭的實際探訪下，由於缺乏確實阻隔，街友一覺醒來卻大多都捱著彼此，或近距相鄰而眠。

「拉斯維加斯今年才剛把街友入罪化，現在又要把人放在一個個水泥網格裡。」曾入閣歐巴馬政府，擔任住房與城市發展部長的卡斯特羅（Julián Castro）在推特上批評：「拉斯維加斯當前明明就有15萬個旅店空房，為何不透過官民合作將街友暫時安置在那？甚至是救濟補助，為他們尋找永久住處？」

事實上，輿論對於拉斯維加斯市府的質疑，部分也受到政府過去對街友的態度影響。以拉斯維加斯所在的內華達州南方來說，光是收容所能追蹤到的街友就至少有6,500名，無家者問題與加州一樣，近年越發嚴重。

但去年11月，拉斯維加斯政府卻通過了「流浪有罪」的爭議法案，將無家者寄居街頭、就地搭帳篷等行為，列為「輕罪」，違者可判處6個月的牢獄之災，或至多1,000美元的罰款。根據2019官方無家者人口普查，內華達州是青年街友比例最高的一州，「流浪成罪」更讓留有案底的青少年，日後可能遭遇更多貸款阻力，墮入貧窮的惡性循環。

對於安置街友不力的種種質疑，拉斯維加斯市府解釋，之所以無法將無家者直接安置於原用於會場展覽、棒球比賽的卡仕曼中心，是因為空間已規劃要作為地方醫院能量超載時的臨時病房。停車場劃設床位網格，也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手段，「無論如何總是會招致批評」，但官方確實已經盡力提供資源。

根據拉斯維加斯當地媒體，停車場收容所將開放至4月6日，美國天主教慈善會收容所重新開放為止，於每晚6點到翌日早上8點收容街友過夜。但無論網路世界如何爭執，對於每天在賭命漂泊的街友來說，能在水泥格裡找到容身之處，卻似乎已是微不足道的幸福。

「我都快哭出來了。」一名街友向《CNN》表示，「這已足以讓我們感到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