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下的歷史／1989天安門：「北京戒嚴」，六四倒數15天

【歷史上的這一天：1989.05.20】

「你們應當是人民的軍隊！不是一小搓人的士兵。」1989年5月20日10點，在時任國務總理李鵬的一聲令下，以天安門廣場為中心，北京市區實施「戒嚴」。大批解放軍奉命進駐首都，但更多的北京市民、學生，卻提前上街以人龍封住了各大幹道，極大程度地阻止了武裝部隊朝天安門的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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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鵬的戒嚴令，19日晚間就已對外公布，其目的本是表達「中央不容妥協的強硬決心」，以期迫使廣場上的學生們能知難而退；但當時命令的內容，已明白地把學運定義為「嚴重的動亂」——此一敘述，加劇了學生們對於《四二六社論》（否定學生們爭取開放的訴求，並將學運定調成「由少數有心人煽動的暴亂」）的憤怒——於是，一度被趙紫陽喊話所安撫的學生們，情緒再次激憤了起來。

「...宣布戒嚴後，又是一次興奮劑，又把群眾的勁兒鼓起來了。靜坐的人增加了，各界支援的人們成群結隊湧向街頭，特別是實施戒嚴調軍隊進京，大大傷害了北京市民們的感情。」在被軟禁期間所留下的秘密錄音中，趙紫陽如此回憶。

「...奉命進京的部隊沿途到處受到市民的阻撓。成群結隊的老太太、兒童們躺在街上，使軍隊被阻在北京郊區，無法進入市內。這種僵持狀態，差不多有十多天。」

「上頭一開始跟我們說是來北京『維持秩序』的，等到我們來了之後才知道是來『戒嚴』的。」服役於解放軍陸軍第65集團軍的18歲士兵陳光，當時正隨軍從河北駐地趕赴北京「協助戒嚴」。根據陳光日後在2014年對《紐約時報》的敘述，5月20日的情況如下：

「...5月20日說要進城了，要到天安門去。走到半路，我們的隊伍就被人山人海的學生給攔住了，就在長安大街跟古城街那裡。我們就端著槍，站在卡車上不許下去、也不許跟學生交流。但車上很擠啊， 根本沒法坐下，學生就呱呱呱不停地跟你演講...

「上面一開始讓我們背對著站，眼睛不準看學生；但是沒辦法，他們一直不停地講，你不想聽也得聽啊！學生說『中國現在腐敗問題很嚴重』，還說『北京很穩定』、『北京沒問題』，反問我們：『你們來北京幹嗎啊？解放軍應該是保家衛國守衛邊疆的。我們提的都是合理要求，你們應該支持我們！』...」

「...他們就那樣說啊說啊，白天說、夜裡說，說了有三四天。學生、還有北京市民給我們吃的啊，黃瓜啊、西瓜啊、西紅柿（番茄）、汽水啊、白開水啊——我當時就想：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陳光後來選擇退伍，解甲歸田後成為藝術家。2014年5月，天安門事件25周年前夕，陳光因發動地下藝術紀念行動，而被北京政府逮捕，直到同年6月14日才交保獲釋。之後漸趨低調，目前投身於行動藝術表演。

這是30年前的5月20日，「六四天安門事件」倒數第1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