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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外交的待客之道:安倍款待川普的巧妙手腕

2017/11/10 野島剛

安倍首相和日本政府徹底的「款待」,究竟是巧妙外交?抑或是諂媚的「土下座外交」呢?...
安倍首相和日本政府徹底的「款待」,究竟是巧妙外交?抑或是諂媚的「土下座外交」呢?綜合目前日本的評價來看,似乎大部分是傾向於前者。圖為國宴上的安倍(左)、川普(中)與Piko太郎(右)。 圖/路透社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日前結束了訪日行程,姑且不論北韓問題等今後的展開如何,美國總統的這趟訪問顯現出前所未有的熱絡氣氛。安倍首相和日本政府徹底的「款待」,究竟是巧妙外交?抑或是「土下座外交」(編按:形容近乎下跪的外交姿態)呢?綜合目前日本的評價來看,似乎大部分是傾向於前者。

川普在日本受到了「國賓」等級的優厚禮遇,可是實際上他是以「官方實務訪問賓客」身分來訪,在外交禮儀上應是次於國賓及公賓,屬於第3級待遇。外務省官員表示,這是因為川普訪日是亞洲行程的一部分,且停留天數僅有2天,為期較短的緣故。

在日本,國賓級接待原則上每年僅限1〜2件;而來自同一國家的國賓待遇是以10年1次為基礎,而且日方在2014年就給予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國賓待遇。因此,雖然川普在名義上並非國賓身分,可是就日方安排的行程來看,無疑是最高規格的待遇。

在日本,國賓級接待原則上每年僅限1〜2件;而來自同一國家的國賓待遇是以10年1次...
在日本,國賓級接待原則上每年僅限1〜2件;而來自同一國家的國賓待遇是以10年1次為基礎,而日方在2014年就已給予過前總統歐巴馬國賓級待遇。圖為2014年,歐巴馬訪日,安倍招待他到「壽司之神」小野二郎的名店「數寄屋橋次郎」。 圖/路透社

整整2天,安倍和川普幾乎是形影不離,不僅在高爾夫球場上,邀請了活躍於世界舞台的名將松山英樹作陪之外,而且2天內連續4次共進午晚餐,首腦會談也是在最高等級的迎賓館召開,並且與天皇陛下會面。似乎是想要向國際社會宣示「Donald & Shinzo」之間特別的信賴關係和友誼,強調美日同盟堅不可破的關係。

安倍首相的用心就表現在竭盡所能的「款待」上。到訪當日的5號晚上,就選在東京・銀座的高級鐵板料理「うかい亭」(ukai-tei),大啖和牛牛排和伊勢海老龍蝦。即使在東京,うかい亭也是屈指可數的高級鐵板料理,相當知名,光是一頓午餐的最低消費金額,一個人也要1萬日圓(約新台幣2,688元)左右。而且,經常被借來當作電視劇裡面的拍攝場景,現在由米倉涼子主演且最受歡迎的電視劇《Doctor-X》,醫院幹部們總是一邊吃著牛排,一邊密謀詭計的地方就是這間うかい亭。

筆者也曾經為了招待貴賓而到訪過幾次,和牛最美味的熟度是一分熟(Rare)或三分熟(Medium-Rare),可是聽說川普總統點的是五分熟(Medium),而且還是沾番茄醬食用。

此外,高爾夫聚會的午餐是準備了川普總統喜歡吃的漢堡。安倍首相還送了一頂用金色刺繡的帽子,川普也很高興地把帽子戴上,上面寫著:

唐納德與晉三,讓同盟更加偉大。(Donald & Shinzo. Make Alliance Even Greater)

安倍送了一頂用金色刺繡的帽子,上面寫著:「唐納德與晉三,讓同盟更加偉大。」 圖/...
安倍送了一頂用金色刺繡的帽子,上面寫著:「唐納德與晉三,讓同盟更加偉大。」 圖/路透社

安倍的外祖父前首相岸信介在60年前訪美時,與當時的艾森豪總統一起打高爾夫球,並且展開修正《美日安全保障條約》的談判。看樣子,安倍也很重視領導人之間可以透過高爾夫加深個人交情的成效。

安倍向媒體表示:「期間雙方時而討論到各種艱難的議題,而且也能夠慢慢切入核心」,強調這次款待外交的成果。

安倍首相之所以會採取高規格的待遇,也是在面對北韓挑釁的問題上,表現出美日的合作關係是不容動搖的堅定決心。同時,目前與中國的關係處於微妙狀態,所以極力避免美中過於親近而將日本排除在外,應該也有這樣的考量吧。還有,他與做事一板一眼的歐巴馬總統似乎不太合拍,相較之下,川普和安倍感覺趣味相投,彼此相處得十分融洽。

安倍在川普當選總統的時候,在宣誓就職前就先飛到了美國,贈送世界高爾夫球名將使用的日本製高爾夫球具組當賀禮,討川普的歡心。川普熱愛打高爾夫,甚至在全球擁有16座高爾夫球場。因此,日本國內對於安倍的這項舉動,有部分批評為「土下座外交」。

的確,身為日本的首相有必要做到如此嗎?在日本民眾之間難免出現了質疑的聲浪。可是,現在北韓情勢相當不透明,再加上中國的抬頭與近年中日關係冷淡,在這樣的狀況下,川普總統的登場意味著美日關係絲毫不受動搖,相信許多日本人也有相同的問題意識。

安倍的外祖父前首相岸信介(中)在60年前訪美時,與當時的艾森豪總統(左)一起打高...
安倍的外祖父前首相岸信介(中)在60年前訪美時,與當時的艾森豪總統(左)一起打高爾夫球,並且展開修正《美日安全保障條約》的談判。 圖/美聯社

Good job 高爾夫外交!看樣子,安倍也很重視領導人之間可以透過高爾夫加深個...
Good job 高爾夫外交!看樣子,安倍也很重視領導人之間可以透過高爾夫加深個人交情的成效。 圖/路透社

就結果來看,川普對安倍相當滿意,最近還會特地打越洋電話到日本,跟安倍討論國際情勢,詢問:「晉三,你覺得該如何處理?」兩個人的要好程度可見一斑。在美國國內,甚至可以聽到這樣的評價:認為安倍是目前世界領袖裡面最值得信賴的人。

根據《朝日新聞》的報導,即使是關於這次的亞洲行程,原本川普總統對於是否訪問國內問題嚴重的菲律賓有所遲疑,傾向迴避與杜特蒂總統見面,可是在詢問安倍的意見後,得到「見面比較好」的建議,最後還是決定訪問菲律賓,而此行也是美國元首歷來的亞洲行程裡,訪問期間較久的特例。

還有,川普選擇日本作為亞洲行第一站,在下飛機後的最初演說裡,強調與日本堅固的同盟關係。包括安倍在去年8月提倡的「印度太平洋戰略」(Indo-Pacific),這項含有牽制中國意味的構想,這次川普也經常提及。對安倍而言,可以說是「禮多人不怪」的盛情款待之下的成果吧。

不管安倍的外交手段是否為「土下座外交」,日本社會對安倍的表現即使有人給予掌聲喝采,也不可能完全沒有批判的聲音。外交是現實主義,結果說明一切。就像台灣的蔡英文總統當初是如何與川普實現電話會談的,即使在台灣也鮮少會針對原委追根究柢,實現會談的事實,其意義更加重大。

在國際局勢上,雖然中國的勢力迅速崛起,可是美國依然是具有壓倒性的強國。而且,川普總統在外交規則上是個不按牌理出場的人物,所以只能夠採取個人對個人的方式。就現階段而言,安倍的這個策略是成功的。如果以這樣的要素作為判斷基準的話,安倍採取的川普外交應該是受到肯定的,而日本國內批判的「土下座外交」在今後也會自然地消聲匿跡吧。

川普總統在外交規則上是個不按牌理出場的人物,所以只能夠採取個人對個人的方式。就現...
川普總統在外交規則上是個不按牌理出場的人物,所以只能夠採取個人對個人的方式。就現階段而言,安倍策略是成功的。 圖/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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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媒體人,作家。曾任職於朝日新聞社,擔任駐新加坡、台北特派員。曾赴伊拉克、阿富汗等戰地前線採訪,後擔任東京本社政治部記者。 擅長採訪報導兩岸三地華人圈的政治、外交、文化等多面向議題。著有《伊拉克戰爭從軍記》、《兩個故宮的離合》(聯經)、《謎樣的清明上河圖》(聯經)、《最後的帝國軍人:蔣介石與白團》(聯經),以及《銀幕上的新台灣:新世紀台灣電影中的台灣新形象》等多部作品。 目前為《轉角國際》跟《鳴人堂》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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