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的X封鎖令：調查極右派假資訊的大法官槓上馬斯克

【2024. 9. 3 巴西】

巴西的X封鎖令：調查極右派假資訊的大法官槓上馬斯克

「馬斯克不能因為有錢，就要全世界配合他。」巴西最高法院大法官莫瑞斯已經與富豪馬斯克陷入連月爭端，原因是馬斯克旗下的社群平台X（前Twitter）。此前莫瑞斯下令刪除大量極右社群帳號，馬斯克對此不滿並拒絕，雙方槓上。2024年8月X在巴西的法律代表離職後，X在巴西境內就沒有代表人，莫瑞斯要求任命一位新的代表遭拒，於是莫瑞斯下令封鎖X，同時為了逼迫X繳納300萬美元的罰款，同屬馬斯克旗下的星鏈（Starlink）巴西帳戶也被凍結。馬斯克強烈批評莫瑞斯傷害言論自由，巴西總統魯拉則支持莫瑞斯，並指出：「世界沒有義務，僅僅因為馬斯克有錢，就必須配合他的極右意識形態。」

巴西是X最大的市場之一，每月至少瀏覽X平台一次的巴西使用者約4,000萬人，但如今從9月1日開始，巴西使用者無法再透過境內網路服務連上X，假若使用VPN，則將面臨每日5萬雷亞爾（約8,900美元）的罰款。

這項對X的封鎖令，在9月1日獲得巴西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小組支持，該小組由全部11名大法官中的5名組成，當中包括下達封鎖令的莫瑞斯（Alexandre de Moraes）。馬斯克（Elon Musk）極力批評莫瑞斯為獨裁者、暴君、傷害言論自由等等，並用《星際大戰》電影中的反派角色黑武士，將莫瑞斯比喻為「巴西的達斯維達」。

馬斯克與莫瑞斯之間的爭執已經延續數月。起因是莫瑞斯負責調查巴西極右翼前總統博索納羅（Jair Bolsonaro）——博索納羅2022年底競選總統連任敗選、繼任總統魯拉（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上任之後，博索納羅支持者在2023年1月8日闖入巴西國會、總統府和最高法院進行暴力破壞、要求魯拉辭職。而莫瑞斯負責釐清博索納羅是否參與了這項未遂政變，以及對參與者進行究責。

莫瑞斯在暴動數日後，就下令Facebook、Twitter（當時還未改名成「X」）、Telegram、TikTok和Instagram社群平台刪除煽動暴動和支持暴動的巴西極右派人士帳號，當時已經成為Twitter老闆的馬斯克對此感到不滿，他拒絕配合刪除，並且指責莫瑞斯是壓制保守派聲音的獨裁者。

在2024年4月的時候，莫瑞斯調查假新聞傳播情形，並將馬斯克列為調查對象之一，追究馬斯克涉嫌在巴西妨礙司法的行為，雙方爭端不斷升級。而莫瑞斯對X下達的封鎖令，則來自X在巴西的法律代表於2024年8月初辭職，其後X沒有再任命新的代表，馬斯克更在8月17日關閉X的巴西辦公室，他聲稱前法律代表遭受莫瑞斯的逮捕威脅，即使是在辭職後，其帳戶卻依然遭到凍結，指責莫瑞斯要求任命法律代表之目的是強迫X遵守「審查命令」。

8月28日，莫瑞斯要求X任命在巴西的新任法律代表，限期24小時，否則在巴西境內封禁X，馬斯克拒絕，宣稱莫瑞斯的要求是想透過逮捕X的代表人，來對X施壓。因X在期限內沒有遵循最高法院命令，於是其在巴西境內遭到封鎖——莫瑞斯透過巴西國家通傳局（Anatel）指示境內的網路營運商阻擋用戶從巴西境內訪問X。

馬斯克旗下的星鏈也收到了這項指示，而星鏈拒絕遵守該項命令，也成為了馬斯克與巴西當局衝突之間的一環。Anatel的一名官員向《路透社》指出，對星鏈違規行為的制裁可能包括取消星鏈在巴西的營運許可——在巴西地廣人稀、基礎建設欠缺的亞馬遜雨林地區，星鏈提供了重要的網路服務，約有25萬名用戶。此外，巴西最高法院已經凍結了星鏈在巴西的資金帳戶，試圖以此迫使X繳交逾期的300萬美元罰款（因先前不遵守法院裁決而遭罰）。

星鏈雇用的律師事務所Veirano向《美聯社》表示，已經對帳戶遭到凍結一事提出上訴，此外沒有更多回應，而Anatel則透露，星鏈在給當局的電子郵件中表示，在帳戶解凍之前，不會配合阻止用戶訪問X。在Anatel下達指示的網路公司中，星鏈是唯一不遵守裁決、拒絕配合的。

馬斯克大力指責莫瑞斯、質疑其命令的正當性，他表示莫瑞斯「在宣示守護巴西憲法之前，再三嚴重違反巴西憲法」，但隨著9月1日大法官小組的支持，馬斯克的立論顯得薄弱——在大法官小組投票之後，馬斯克持續發出侮辱與攻擊。

不過，莫瑞斯的權力之大，也是本案中另一項被探討的議題——根據巴西法律，任何法官都有權強制執行其判決，範圍包括罰錢到停止公司營運，例如此前巴西法庭在2015、2016年多次關閉Meta旗下的通訊軟體WhatsApp，原因是WhatsApp拒絕警方索取資料的要求。這也不是莫瑞斯首次槓上社群平台，在2022年時他就曾威脅關閉Telegram，當時Telegram多次拒絕巴西當局要求封鎖特定用戶和提供資料，而莫瑞斯要求Telegram任命當地的法律代表人，最終Telegram遵守命令並繼續在巴西營運。

馬斯克自號言論自由的捍衛者，在他接手Twitter之後，將許多已經被封禁的極右翼帳號重新解封，當中就包括前美國總統川普和許多白人至上主義者，他不斷攻擊莫瑞斯是「罪犯」，而因他與莫瑞斯之間的對抗，馬斯克也受到博索納羅與其支持者的歡迎。

莫瑞斯的支持者則認為他奮力捍衛民主、遏止假訊息流竄。對莫瑞斯表達支持的，不僅只有他在最高法院的同僚，巴西的左派總統魯拉也支持他的決定，魯拉在9月1日接受《CNN》訪問時，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