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記者，不是犯罪：中國#MeToo推手、獨立記者黃雪琴被判刑5年

身為記者，不是犯罪：中國#MeToo推手、獨立記者黃雪琴被判刑5年

文／特約編輯宜蘭

「如果當一名記者是一種犯罪，請審判我。」中國廣州中級人民法院6月14日對獨立記者黃雪琴、勞權運動者王建兵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分別判處五年與三年半徒刑。由於目前官方沒有任何判決書公開與報導，據外媒引述支持者的說法，黃雪琴將提出上訴，王建兵則還未決定是否上訴。

被外界稱為中國2018年#MeToo運動主要推手的黃雪琴，她與從事勞工權益運動的王建兵於2021年9月19日失蹤，網路稱此為「919 黃雪琴、王建兵被捕事件」，也由於王建兵的綽號為「煎餅」，有網友稱此案為「雪餅案」。黃、王兩人2021年失蹤後，同年10月底家屬收到廣州市公安局以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的逮捕通知；2023年9月22日兩人正式被起訴，並在廣州中級法院進行閉門審理。

現年36歲的黃雪琴是一名獨立記者，曾任職於中國官媒《中新社》，後續又到《新快報》、《南都週刊》任職。根據她自己的說法，中國媒體在2015年之後言論情勢不斷緊縮，因而自2016年她開始做獨立報導。2017年她發表一篇對隔年中國#MeToo運動極有影響的報導——《中國女記者職場性騷擾狀況》在這份報導中，黃雪琴發布了問卷調查，並實際詢問了32家新聞台、雜誌社等媒體如何因應職場性騷擾，是份富有科學實證的報導。

2018年中國爆發#MeToo運動，黃雪琴延續之前對職場性騷擾的報導關懷，將關注鎖定到女性權益、性少數、高校性騷擾、職場性騷等議題。2019年她在香港參與了反送中運動，並做了異議人士的相關報導，並在當時因為一篇《紀錄我的「反送中」大遊行》被當局逮捕，並「指定居所監視居住」三個月。儘管被釋放，毫無人道的軟禁生活給黃雪琴受到極大的身心壓力，並且要時時受到嚴密監控、定期匯報喝茶等。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她又關注了異議者、公民記者與人權律師等人權工作者在疫情時的狀況。

黃雪琴原定是在被捕後的第二天要前往英國薩塞克斯大學攻讀碩士學位。因此在她失蹤後，志奮領獎學金（Chevening Scholarship）校友社群發起連署，要求中國釋放黃雪琴及王建兵，因而此案也受到相當程度的國際關注。

根據黃雪琴友人的說法，他認為黃雪琴報導#MeToo運動之所以讓當局產生恐懼，因為他除了報導和記錄之外，也實際支持#MeToo的受害者，比方說社群陪伴、介紹律師資源等等。

王建兵1983年出生，現年41歲，2005年大學畢業之後，從事農村教育與發展相關的公益事業。2018年開始關注職業病工人的勞動權益。黃雪琴與王建兵兩人被逮捕的原因，友人認為與他們在王建兵家中進行的定期喝茶聚會有關。因為在兩人被捕後，以兩人聚會為中心的朋友開始遭到大規模的騷擾與傳喚。

黃、王在被捕之後，受到國際人權組織強力關注，尤其時而傳出兩人的人身自由與健康狀況並不明朗。根據人權組織的報導，王建兵於2022年4月才第一次與他的律師會面，而黃雪琴的健康狀況也傳出並不是很好，多個人權機構要求中國當局應立即釋放兩人。

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中國議題團隊主任莎拉·布魯克斯（Sarah Brooks）表示，此次判決是「惡意且毫無根據的」。無國界記者組織（Reporters sans frontières）亞太部主任阿爾維亞尼（Cédric Alviani）發表聲明：「黃雪琴只是為了公眾利益，揭露社會問題，根本不應該被拘留，更不應該受到酷刑或判處如此重的刑期。」

可以注意的是，在宣判當天正好是中國外交部例行記者會，外交部發言人林劍被問及此案時說，「中國是法治國家，依法保障每個公民的合法權利。同時，任何人只要觸犯法律，都將受到法律的制裁。中方堅決反對任何國家、任何組織挑戰中國的司法主權。」然而這段話卻在此記者會的文字新聞稿上隻字未提。對照廣州中級法院截至截稿為止還未發布任何判決書或判決內容可以得知，中國該局對該案的方針是越少提及越好。許多支持者也表示，宣判當天法院外進行封街與監管，深怕會有聚眾情事出現，其行徑亦顯得該案受到國際上不小的重視。

黃雪琴在2019年10月17日第一次因反送中運動被捕時獄中筆記：《身為記者不是犯罪》。

一般人認為在中國法庭上最好不要提出上訴，但從他2019這篇如詩般的筆記，比對如今黃雪琴要繼續上訴的決定，可以見得儘管她在獄中，仍沒有放棄為自己與為中國人權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