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奶也想談戀愛：英國銀髮族交友軟體的心動人生
文／李牧宜
「爺爺奶奶們，您多久沒有戀愛的感覺了？」隨著手機交友軟體的普及，大眾的人際關係與感情建立也有了不同的定義，而在英國近年就推出了中高齡者專屬的交友軟體「Lumen」，鼓勵人們在晚年重拾交友與約會的樂趣。Lumen在推出後一年內吸引了超過150萬位用戶，在地鐵、公車等大眾交通工具上的廣告也打破了以往認為長者較保守、嚴肅的形象，改以用裸露大膽的畫面表達「中高齡者也可以談戀愛」的突破精神。Lumen不是英國唯一的銀髮族交友服務，爺奶也想談戀愛的心情，在當代終於找到了共鳴？
根據心理學領域研究雜誌《Psychology Today》，65歲長者在配偶去世的18個月後，有接近1/4的男性盼望能再度約會，女性比例則接近1/5。在社群媒體世代，年長者與年輕人一樣依賴網路——特別是疫情三年中，更多老年人學會使用Facetime、Zoom與家人保持聯繫——因此手機與網路漸漸成為中高齡者擴大社交圈的重要工具。交友軟體Tinder在2012年推出後在全球迅速走紅、如今已成為「交友軟體」的代名詞，許多交友平台也如雨後春筍出現。根據2016年的數據，透過網路結識約會對象、且年齡介於55歲至64歲的使用者人數也在3年內翻倍。然而許多年長者普遍表示，使用這些App的過程讓他們感到不舒服。
許多中高齡女性使用者發現，自己並不是同年齡Tinder男性使用者找尋的交友對象，因為他們使用的目標是與年輕女性約會；反觀願意找尋深交對象的年長男性，則普遍依賴朋友介紹，也並不會使用Tinder。也有許多年長女性使用Tinder時因年齡受到歧視，被對象嘲笑「一把年紀了還想談戀愛」；當年若使用者年齡超過55歲，Tinder無法顯示他們的實際年齡，在公開介面中只有「55+」（55歲以上）的選項，也有許多App直接屏除50歲以上的選項。
「能想像50歲的女性，被迫在交友軟體上謊報年齡的感受嗎？」
中高齡者的網路交友也存在許多風險，以感情作為基礎的「愛情詐騙行為」更讓不少年長女性受害。這種浪漫騙局的受害者數量近年快速增加——根據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 （FTC），2020年60歲以上的戀愛詐騙金額，從2019年的8400萬美元（約新台幣25.8億元）增加至1.39億美元（約新台幣42.8億元）。尤其年長女性比年輕女性擁有較多財富，往往成為網路愛情詐騙的目標，甚至出現許多賠上畢生積蓄的案例，種種風險使得過去曾經上網尋找戀愛對象的長者逐漸卻步。
「很多人問我，他們單親的爸爸或媽媽還有其他約會管道嗎？」
「經營交友軟體事業多年的我，很難給出答案。」
「Lumen」共同創辦人查理・萊斯特（Charly Lester）2018年接受《富比世雜誌》專訪時點出，50至65歲的人的生活與年輕人一樣仰賴手機、也有交新朋友的需求，然而市面上缺乏專屬中高齡者的交友平台。因此萊斯特與夥伴於2018年在倫敦開發了交友App「Lumen」，成為全球第一個專門針對50歲以上單身者免費交友的手機應用程式。平台推出後受到大眾熱烈關注和討論，最著名的廣告詞為：
「Get your mum off tinder!」
（別再讓你的媽媽使用Tinder了！）
萊斯特表示，50歲以上的使用者比起年輕人擁有更豐富的人生經驗，他們也更重視尋找「志同道合」、「談得來」的新朋友。比起一般軟體限制個人簡介字數，年長使用者更偏好閱讀長篇幅的人生經驗，因此Lumen在個人介紹欄位開放更多字數空間、讓使用者能有更多篇幅介紹自己的個人故事。
為防戀愛詐騙，Lumen也設置了嚴格的審核機制，例如使用者除了上傳自己喜愛的公開照片外，還必須提供一張清楚的自拍、並由人工智慧交叉比對確認身份。萊斯特也表示，這種安全措施會增加使用者的申請程序，可能會因而失去部分用戶，但年長者對於網路安全尤其害怕也格外謹慎，因此讓使用者感到安心更加重要。
Lumen推出後曾經一時製造了討論旋風，這款App在不到一年內吸引了超過150萬名用戶。專家認為，「成熟的約會者」（Mature Daters）尋找對象的條件與年輕人大有不同，都柏林藝術、設計與理工學院的網路心理學（Cyberpsychology）專家妮可拉・漢米爾頓（Nicola Fox Hamilton）解釋，晚年的女性渴望「陪伴者」而非「照顧者」，同時她們也比同年齡男性更追求自由；而中高齡男性則更想追求忠誠的關係，加上過去成長的時空背景可能使他們在現實生活缺少異性朋友，因此網路戀愛對晚年重拾社交生活的他們來說，宛如一根救命稻草。
2020年疫情的爆發對全球社會和產業造成巨大衝擊，Lumen也在2020年11月23日宣布與交友軟體品牌「Bumble」合併、暫時關閉。然而Lumen創造了紅極一時的銀髮族新型交友模式，不僅讓大眾再次關注到長者晚年的社交需求，也順勢帶動了其他交友品牌的服務優化。例如過去只有經營傳統網站的銀髮族交友平台OurTime及Silver Singles也陸續推出手機應用程式，不僅活躍用戶增加，許多新用戶也改由手機註冊交友帳號。
▌「心動」的感覺不分年紀
Lumen的使用者也在《BBC》報導中現身說法。今年64歲、來自蘇格蘭愛丁堡的洛娜（Lorna）是Lumen使用者，離過婚的她已經是一位奶奶。她形容自己與前夫離異後，長年以來都渴望有個對象能聆聽她分享生活故事。她曾經嘗試各種方法尋找對象——例如獨自走進酒吧、在五光十色的絢爛環境交朋友，但她發現在這種場合中很難結識同齡又願意聽她說話的朋友；她也曾經使用過時下流行的Tinder，但「滑」到的對象都太過年輕。
「我常滑到年紀比我兒子小的男孩」
「我無法想像他們對我照片指指點點的樣子，我感覺很不舒服...」
Lumen在英國推出後也給了洛娜一絲新希望，雖然申請帳號的過程複雜，為了認證身分還必須上傳五官清楚的照片，但在戀愛詐騙猖獗的狀況下，她更認同這種篩選和審核機制，因此總是耐心地遵守使用規範。洛娜表示，當年許多朋友透過Lumen找到了心儀的對象，甚至有朋友與約會對象結婚。雖然Lumen最終暫時關閉，但中高齡者交友軟體的推出與轉型，凸顯了年長者比過往更願意擁抱科技，甚至能在使用交友軟體的過程中重拾心動的感覺，就如同洛娜回憶使用Lumen時所形容的：
「當時看到手機有來訊，我的心臟都會跳動一下」
「那就像是自己年輕時，在舞池中與人對到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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