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塔基龍捲風浩劫的完美夾殺？蠟燭工廠的死亡陷阱與奇蹟

【2021. 12. 13 美國】

肯塔基龍捲風浩劫的完美夾殺？蠟燭工廠的死亡陷阱與奇蹟

「前一秒我的男友才剛在廠內找到掩蔽，下一秒他就與整座工廠一同被捲入咆嘯的瘋狂黑夜...」以肯塔基州為首的美國中部各州，11日清晨連續遭遇了30個龍捲風襲擊，其中最為強勁者一口氣貫穿4州數百公里，並在肯州西境的梅爾菲德鎮（Mayfield）造成毀滅性破壞，不僅全鎮幾遭「輾平」，一家正在趕工生產耶誕蠟燭的鎮上最大工廠更全區全毀，救難隊一度以為場內超過110名員工恐已全數罹難——幸好在超過48小時的緊急搜救後，12日深夜終於確認：蠟燭工廠內已知8人死亡、8人失蹤，其餘90人都極為幸運地「無傷生還」。

生還者們表示，龍捲風襲來的當下，無論是伊利諾州的亞馬遜物流中心、還是梅爾菲德的蠟燭工廠，都正在「24小時全體動員趕工」已因應美國耶誕節－新年消費季的爆炸性需求。但因為全美各地的「疫後缺工荒」，加上因全球供應鏈大亂而連帶影響的「物流大塞車」，原本11月中下旬就該結束的製造業傳統趕工季，才會一路推遲到12月中旬工廠都還火力全開拼命趕單。誰知沒日沒夜的全力生產，卻碰上百年罕見超級龍捲風的天災死劫。

面對美國中部的「龍捲風浩劫」，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MA）已馬上釋出資源並協助統整資源救災。但在災情最為慘重的肯塔基州，指揮應變的州政府與前線部隊對「尋找生還者」的機會都頗感悲觀，各地的總和死亡人數「恐得超過100死」，「可直到災後48小時，各地災區就連確認『失蹤者名單』都仍有巨大困難。」

在美國內陸造成慘烈破壞的這場龍捲風浩劫，發生在12月10日深夜至11日清晨之間，由於氣候條件的「異常適合」，原本多生成在春秋兩季的美國龍捲風突然在中部各州同步出現，包括阿肯色、伊利諾、密西西比、密蘇里、田納西、與本回受創最重的肯塔基...等6州，都各自遭遇了龍捲風的突襲。

在一夜之間同步出現的30個龍捲風中，破壞路線最強的一案，不僅破壞範圍多達4州，襲擊的路線長更破紀錄地突破365km——這不止可能刷新美國自1925以來的最強歷史紀錄，對於肯塔基西部梅爾菲德鎮來說，更是小鎮毀滅的恐怖降臨。

「這恐是肯塔基史上最慘烈的龍捲風災難。」民主黨籍的肯塔基州州長貝希爾（Andy Beshear），在周末的災後記者會不斷重複：

之中，被龍捲風抓來祭旗的主要災情代表，就是梅爾菲德鎮上入口處的蠟燭工廠「梅爾菲德消費商品工廠」（Mayfield Consumer Products）。

根據《紐約時報》還原的災情路線圖，這座以生產家用香氛蠟燭為主的地方工廠，剛好位於龍捲風朝東北方前近的直接路線上，在週五深夜地方氣象局緊急通報「龍捲風生成」之後，這座工廠就在12月11日凌晨時分遭到強襲的龍捲風「對角線直接輾壓」而摧毀。

由於該案龍捲風直接衝入梅爾菲德鎮造成慘烈破壞後，還一路北向肆虐。各地的交通破壞與龍捲風通報夾擊，也讓應變救難隊被大停電與道路中斷給嚴重耽擱。

直到周六清晨3點左右，第一波搶救部隊才終於搶進梅爾菲德災區，並於破曉前從全毀的工廠殘骸裡救出至少40人。但此時，梅爾菲德鎮已接近全毀，肯塔基各地的災情通報與求救訊號，一時湧入大亂，因此一直到是日中午，各級政府才終於完成初步的災區清點，並確認梅爾菲德被夷為平地的蠟燭工廠下「恐怕還有百餘人被活埋」，是本回受創最重、恐有最多人死亡的一級重災區，

主導肯塔基救災任務的貝希爾州長，起初在周六的救災記者會上，對梅爾菲德蠟燭工廠的救災行動非常悲觀。除了不斷重複龍捲風的破壞威力已經超乎常態預期外，也對全毀工廠的瓦礫堆下「還能有多少失蹤者能活者？」表示極不樂觀。

貝希爾州長的發言，在救災黃金時間內雖然看來像是「唱衰」，但實際上卻也反應前線搶救行動的各種不利條件——因為在災害發生的24小時內，蠟燭工廠的管理層都無法確認「龍捲風來襲的當下，廠房內到底有多少員工？」，除了找不到值勤員工的當日名單之外，連場內人員的確切數字都無法肯定。

類似的狀況，其實也出現在北方的伊利諾州，在愛德華茲維爾市被龍捲風襲擊的一座亞馬遜物流中心，就因工廠裡一面「和美式足球場一樣大」的牆壁被吹垮，造成至少6名員工被壓死身亡。但在災後的頭24小時，亞馬遜總公司也只知道「該中心員工數量約在1,100人左右」，但卻沒有完整姓名與數量名單，根本不知道事發當下有多少人在工廠裡「可能失蹤、受困、或身亡」。

《華盛頓郵報》的報導表示：無論是大如亞馬遜，還是小如梅爾菲德的蠟燭工廠，之所以無法長災情名單與員工動態的原因，都是因為當前的美國生產市場正處於「非常態的耶誕動員狀態」——以亞馬遜為例，各地的物流中心都以被海量的「耶誕包裹」給塞爆擠滿；梅爾菲德蠟燭工廠亦正處於「超乎過往的耶誕節大趕單」。各地早從11月開始就進入了24小時擴大加班的全力生產狀態，因此除了24小時加班的輪換班表已經大亂之外，緊急招募的臨時工、季節工也都讓人員的勞務清點更顯複雜。

以梅爾菲德蠟燭工廠為例，在正常狀態下，美國耶誕節的香氛蠟燭需求，過往大概在11月中下旬就能完成生產。但今年的狀況不僅原物料的供應鏈斷缺，疫後的「大離職缺工潮」也嚴重影響了整條供應鏈、特別是基層生產與產品物流的運輸效率；再加上今年美國的冬季年節市場出現非常明顯的「民間報復性消費」，大量湧入的短期訂單、物流供應鏈大亂與基層生產線的人力缺工荒...種種因素堆疊之下，才會讓這間蠟燭工廠一路24小時開工到12月中旬。

《華郵》報導強調，由於供需傳統與進口關稅限制，美國的香氛蠟燭市場不僅季節性需求很強、市場也因成本考量接近100%本土生產。在今年的狀況下，梅爾菲德蠟燭工廠也只能不斷招募勞工，並提出了24小時輪班、單回上工長達12小時的「應急動員」——正也因此，在龍捲風凌晨來襲的時候，工廠的人員資訊才會難以確認且凌亂。

除了人員管理資訊待釐清之外，龍捲風警報發出後的「應變計畫」也造成意外影響。根據倖存員工的說法：工廠是在11日清晨接到龍捲風來襲警報，但因為天色昏暗、狂風大作，加上各地突然出現的30幾個龍捲風，都讓預警通知無法有效通知並確認「工廠其實就在龍捲風的輾壓路線上」。

在龍捲風警報發出之前，部份員工就已經因天候因素提前離開返家，警報發出後所有人則依照事前規劃的「工廠避難指示」就地廠區掩蔽，並以工廠大廳的梁柱為第一安全優先——但除此之外，這座工廠並沒有備用龍捲風專用的避難地下室；應變計畫也完全無法地抵抗「直衝而來把工廠切成兩半」的超強龍捲風。

但超乎救災人員想像的是，在龍捲風強襲的幾分鐘內，絕大部分的員工都在全毀的廠房裡活了下來，其中40人在凌晨3點趕來的救難大隊協助下脫困，另外50多人則在黑暗與破壞之中自行爬出瓦礫堆，並在駭人的地獄光景中試著摸黑返家。

眾人自行逃生的消息，在災後48小時的一團混亂內都無法確認，因此以州長貝希爾為首的救難單位，一直都以為梅爾菲德工廠的殘骸底下「可能還有上百死者遺體」——幸好在交叉清點與通訊恢復後，工廠方面才終於在12日晚間確認：工廠內已知8死，8失蹤，其他超過90名員工都已平安返家與家人聯繫。

工廠方解釋：蠟燭工廠內的人員數字混亂，主要是因為許多生還員工災後等不及警消前來就摸黑趕回家裡，要確認家人的安危。而接近全毀的梅鎮，災後不僅斷水斷電，電信與網路線路也因為風災摧毀而全面中斷，全案才會出現「奇蹟式的誤會」。

類似的奇蹟也發生在另一個災區——阿肯色州的莫內特莊園養老院（Monette Manor）——這座照護67名高齡長者的長照機構，周五深夜也遭另一個龍捲風直撲強襲，並造成一名80歲的爺爺被磚瓦破片擊中身亡。

根據生還長者與院內看護的倖存說法，這波龍捲風的來襲又快又突然，在深夜時分，院內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安排行動不良的眾多長者們到地下室掩蔽。於是，眼見暴風強襲，院內的磚瓦、窗戶、乃至於屋頂都被龍捲風吹爛，院內的長照人員只能用最直覺的應變方式「拿自己的肉身就地掩護爺爺奶奶們」。

由於來不及撤離掩蔽，院內的長照人員只能緊急把長者移到床邊的輪椅，再用棉被、枕頭匆忙包裹，最後再用年輕人自己的身體牢牢抱住、避免長者們被龍捲風吹走或遭破片擊中。

在龍捲風狂襲的數十秒中，被掀翻屋頂的安養院內猶如地獄末日，許多不知所措的爺奶更是情緒失控地尖叫哭吼，直到院內開始互有默契地開始合唱詩歌，在暴風狂吼與老人合唱中，院內的大多數人才終於冷靜依偎地度過這最漫長的黑暗一夜。

不過災區各地的故事雖然陸續有「奇蹟故事」傳來，本回30個龍捲風各地連擊的突襲災難，卻仍可能造成「超過100死以上的人命代價」，但由於龍捲鳳的破壞威力過強，災區失蹤者極多且難尋，因此直到12月13日清晨受災6州都沒有辦法清點出可靠的傷亡與失蹤者名單，這也是這場「不合時令」卻破壞極大的龍捲風災難，更顯其天災無情的絕對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