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的蘇黎世密談：拜登求見面與「拒絕出國」的習近平？

【2021. 10. 7 美國／中國】

美中的蘇黎世密談：拜登求見面與「拒絕出國」的習近平？

「蘇利文與楊潔篪在蘇黎士密談了6小時，內容相當坦率、有建設性...但卻沒有達成任何一項能說出口的『有效共識』？」新冷戰狀態中，外交互動處於極凍狀態的美中兩國，6日在瑞士進行旋風式高層會談，帶隊出席的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與中共外交代表楊潔篪，兩人也進行了長達6小時的密室會談，會後雙方也大致敲定：美國總統拜登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或將於未來幾周內「預訂年底之前」的美中元首線上高峰會，儘管無法真人面議，但這已將是拜登上任之後，與習近平最直接互動的「最高會談」。

蘇楊兩人的互動結束後，並沒有召開聯合記者會，白宮會後也只發出了175字的說明稿，內容沒有提到「習拜連線」的約定，而是強調蘇利文就貿易、新疆人權、香港、南海、以及台灣問題，直接而正面地向楊潔篪表達美方對「中國爭議行動的關切」；但相反地在中國本土，各級官媒卻用相當樂觀且「罕見正面」的態度，敘述蘇黎世會談是美中關係「重回正軌」的重要和解接觸。

根據會後白宮官員向國際媒體的私下說明，與年初戰狼交鋒的「安克拉治會談之亂」相比，再度交手的楊潔篪與蘇利文這回態度都非常禮貌，「雙方坦率、深入、極具有交流建設性」。但針對拜登總統一直希望「直接與習近平『一對一』真人面談」的邀請，中方卻斬釘截鐵地再度拒絕白宮，但其中關鍵的理由竟是：「因為習近平不想在此刻離開中國。」

在蘇利文與楊潔篪的見面之前，包括《BBC》、《法新社》、《金融時報》等大型國際媒體，6日下午都以極大篇幅的頭版報導，引用我國防部長邱國正周三對立法院質詢的說法，指中國與台灣之間的軍事緊張「已達（邱國正本人從軍生涯）40來年的最嚴峻時刻」，並稱中共解放軍將在「2025年具備全面犯台能力」——此一說法的關注報導，一時間也讓台海緊張的現實，成為了國際高度在意的衝突焦點。

正當邱國正的「40年來最嚴峻時刻」與「2025年全面犯台」的新聞說法，加上近日大量侵入台灣防空識別區的中共空軍密集騷擾事件，讓台海情勢成為全球熱點之際，美國政府卻突然於本周宣布：美中雙方將各派代表於瑞士會談，而奉命出使的蘇利文與楊潔篪，也就於6日下午閃電接觸，兩人自3月份安克拉治「中美互罵會談」後的第一次直接見面。

蘇利文與楊潔篪的6日見面，被華府視為重要的「對中試探」。因為自從拜登總統年初就職以來，受限於疫情、中美關係緊張、貿易戰後續談判停滯，以及中國本國政治經濟局勢敏感的關係，作為東西兩霸元首的拜登與習近平一直沒有機會直接互動，雙方更在3月份的中國於安克拉治會談時，當著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與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的面施展「戰狼外交」之後，陷入了長達數月的關係極凍。

雖然在9月9日，拜登才與習近平打了一回「任內二通交流電話」，彼此稍稍釋出善意。但隨後美國主導的美英澳「AUKUS三國軍事同盟」，以及共軍極大量的戰機擾台，卻又讓雙方的交涉一度退回急凍原點。一直到周二，中美雙方才突然宣布要讓蘇利文與楊潔篪先「接觸看看」。

美中兩國的蘇黎世會面，是由與北京方面管道暢通的香港《南華早報》於5日「獨家曝光」，隨後稍晚白宮方面才正式證實：蘇利文已經出發，將與楊潔篪在瑞士碰頭。但根據美方官員對外透露的說法，蘇利文與楊潔篪的互動本該是敲定「拜登－習近平真人會談」的會前會，只是中國方面的態度一直非常保守且極為消極。

在楊潔篪搭上赴歐專機的前後，中國政府方面也正式宣布：「2021年10月30日於義大利羅馬舉行的G20元首高峰會，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不會出席。」此一消息出來之後，原本希望與習羅馬一會的拜登，也認知到中方可能不太樂意與美中元首峰會，

美方高層向《金融時報》表示：早從9月9日拜習通電話時，拜登就曾明白地邀請習近平，希望兩國元首能盡早真人面談——畢竟對於拜登來說，「真人互動」是他政治外交的一貫強項與主打訴求的個人方式——但此一邀請，卻遭到習近平的冷屁股對待，北京當局只不斷表示「時機未到」，對於元首見面不置可否。

報導表示，在美中雙方的私下交涉時，中方對於讓習近平出國與拜登會面的想法「完全不考慮」。儘管在全球疫情尚未全停歇的當下，習近平不出門的顧慮情有可原，但從2019年底疫情爆發以來，習近平就不曾再踏出中國一步。

雖然美方與《金融時報》的報導並未對「習近平的閉門不出」提出進一步的推測。但考慮到新冷戰的局勢已經快速升級，習近平自聯合國大會後又再次拒絕於G20現身，一來一往的差異互動，卻也讓中國對外的高層外交能量受到了一定的限制與壓力。

在習近平拒絕出國或與拜登真人會面後，白宮方面也採取了折衷作法，希望蘇利文能當面與楊潔篪「敲定拜登－習近平的線上峰會」，並在未來數周內拍板預告、不遲於2021年底前線上一聚——此一邀請，原本是白宮方面提出的善意折衷，但就６日會後結果來看，楊潔篪代表的中國立場，卻仍對元首峰會的安排不置可否。

根據中國國務院與白宮各自的會議敘述，楊潔篪與蘇利文6日在蘇黎世進行了6小時的直接密談。雙方的互動範圍，包括美中貿易關係、11月將於英國格拉斯哥舉行的聯合國氣候變遷大會，同時雙方也再度針對新疆與香港的人權問題、中國在南海軍事擴張的問題、以及中國對台灣武力威脅加倍的問題，提出了「常態性...但基本沒有共識的立場交鋒」。

白宮表示，在中國人權與台灣安全的問題上，蘇利文已重新強調了美方的關切立場與守護原則；但中國外交部則表示，楊潔篪也很清楚地要求蘇利文傳話，要求美方不要「繼續批評中國內政」，並主張新疆、香港與台灣問題都與美國無關——這樣的互動狀況，基本上與此前的美中磨擦並無二致，但會後雙方官員，卻都各自對外透露了「對會談氣氛與交流深度的樂觀與滿意」。

姿態較為低調，沒有明確官方判斷立場的美方官員，私下向《Axios》與《美聯社》等隨行媒體表示：與安克拉治一會的「戰狼嗆聲」相比，上回故意誇張說教的楊潔篪，這次表現得非常「正常得體」，與蘇利文之間的立場交流也相當坦率、誠實，且對美中雙方理解彼此具有「建設性進展」。

但《Axios》的外交特派員也注意到了白宮消息的「避重就輕」，因為除了天女散花式的交流主題之外，

類似的狀況也反應在中國輿論上，在楊潔篪結束會議後，此前對此相對低調的中國各大官媒，也以極大的篇幅與宣傳力度，報導「蘇利文與楊潔篪會談的『理性氣氛』」，官方報導的新聞主軸也放在「中美雙方同意『採取行動』推動關係『重回正軌』」，但所謂正軌指的是什麼？採取行動的具體作法又指的是那些承諾或默契？中國官媒同樣支吾其詞，講不出個所以然。

《華爾街日報》表示，楊潔篪與蘇利文的會談在「特定項目」中——主要是全球氣候變遷政策——得到了中國的友善回應；但在貿易談判、太平洋軍事競爭、以及人權問題上，雙方的互動還是雞同鴨講。

此外，雖然華府方面已經對外放出「拜登會與習近平視訊高峰會」的消息，但６日的蘇黎世交涉並沒有和華府原來的預期一樣，當場約好習近平與北京能接受的視訊日期，反而把雙方線上會面的拍版時間直接往後推，強調「未來幾周內才會再有進一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