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鷹派中：日本自民黨總裁選加碼的「中國包圍網」？

【2021. 9. 13 日本】

全員鷹派中：日本自民黨總裁選加碼的「中國包圍網」？

「無論誰坐上日本首相大位，都是對中強硬派。」爭奪日本首相之位的自民黨總裁選，經過各方派閥的協商角力，當前已形成明確的三人拉鋸戰，由目前聲勢最強的河野太郎、上屆敗選後捲土重來的岸田文雄、以及得到黨內保守派推舉的女性政治家高市早苗，在剩下兩周左右的時間，使盡渾身解數拉攏派閥的支持。經過周末表態，三人各自端出主打政策，雖然側重各自不同，但在「對中國」的戰略問題上，卻出現全員高調的強硬表態，就連過去被認為是「友中保守派」的岸田，都主動提出設立「人權問題輔佐官」，專門應對中國和新疆人權議題。

雖然以自民黨的總裁選而言，對外事務鮮少成為參選人的政策主軸，這次中國成為選戰話題更是實屬罕見；三方人馬的中國對策有何異同？無論誰的出線，日本應對國際秩序，特別是對中採取強硬策略，已是不可避免的趨勢？

日本攸關下一屆首相人選的自民黨總裁選舉，將於9月29日投票一決勝負。目前確定角逐、有望成為日本第100代首相的人選，有獲得黨內第二大派閥「麻生派」支持的河野太郎，以及上一屆參選失利、本屆繼續努力的岸田派首腦岸田文雄，和獲得前首相安倍晉三認同、目前即力爭取黨內保守派相挺的高市早苗。與高市同樣都是罕見的女性參選，還有另外一位現任自民黨代理幹事長的野田聖子，不過野田當前的黨內民調遠遠落後其他三人，在重視「政治空氣」的政壇和媒體輿論裡，已被認為提前出局。

綜合目前各家的民調，《日經》、《朝日新聞》調查支持度第一名都是河野太郎（33%），第二名為本屆選擇退出選戰的石破茂16%、第三名則是岸田文雄14%，高市早苗僅有8%的吊車尾。

儘管派閥支持的動向大致底定，但距離總裁選還有兩周的時間，派閥運作依然還有變數，三方人馬也在近期動作頻頻，一方面整合、拉攏黨內議員的支持，另一方面展開一連串的對外宣傳戰，宣揚各自的政治理念爭取民意，以此試圖形塑民間輿論的高支持人氣，近而回頭影響自民黨派閥的支持動態。

趁著上個周末的機會，三方人馬接連打出政策主軸，現任行政改革大臣的河野太郎，先是舉辦了與大學生青年的線上座談會，分享日本政治的未來願景，同時表明當前的政策目標，除了控制好疫情之外，著眼於再生能源和環境對策，期望日本透過先進的再生能源技術，轉而發展出環保技術外交、應對國際的極端氣候問題。

民調始終刷不出存在感的岸田文雄，是本屆總裁選裡公開宣傳政策最多次的競爭者。儘管先前主打的日本後疫情時代經濟復甦對策，其實沒有引起太多輿論的關注，但是在12日突然拋出一記震撼彈——要針對中國、香港和新疆的人權議題，擬新設立「人權問題擔當」的首相輔佐官，專門蒐集和分析相關資訊，並提供首相建言，照岸田的理念來說，是要成為官邸內「人權議題的司令塔」。

岸田的提議旋即成為輿論話題，一來是在自民黨的總裁選舉上，鮮少有對外關係成為政策主打牌，最多是與軍事預算切身相關的美日關係、或是直接面臨威脅的北韓問題，但凡此種種一般而言會有自民黨執政的政策大方向，不容易因為個別總裁人選而出現巨大差異。因此岸田主打的中國人權牌，才會格外受到矚目。

最微妙的是，岸田派過去被認為是自民黨中相對「友善中國」的派系，與二階俊博領導的「二階派」在光譜上較為親近中國。但2020年傳出二階派想邀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以國賓身分訪日，卻被岸田派攔阻反對，雙方也在這個問題種下結仇禍因。

而岸田文雄除了人權輔佐官的構想外，也明確點出了中國對台灣步步進逼的現實情勢，因而強調日本國安戰略應當有所整備——無論是對中的戰略防備、或自衛隊與國安問題的升級，岸田的路線其實和曾擔任防衛大臣的河野太郎如出一轍，因此也有日本的政治分析認為，岸田的策略，或許是要搶奪河野的支持市場。

不過就在岸田針對中國議題發表意見之後，中國官媒立即作出反應，批評岸田文雄的說法是「叫囂狂言」，也不忘再次提起當前檯面上的人物，包括河野太郎、高市早苗，都是「對華的強硬派份子」，只是現階段尚未確定總裁人選，還在觀察情勢的中國也沒有太多外交施力點反擊。而面對中國的回應，岸田沒有多加理會，還在13日公開邀請競爭對手河野和高市，一起支持設立人權輔佐官的構想。

目前聲勢最被看好的河野太郎，雖然現階段以防疫對策、再生能源為號召，但其對中國和國安政策的強硬態度，是早被外界清楚認知的一貫作風。河野太郎近期強打的個人新書——《日本向前進》——闡述自己的內政外交理想，其中獨立一個章節專論日本如何應對國際秩序，開宗明義就是「面對中國勢力的崛起，與美國合作新戰略」。

歷任外務和防衛大臣的河野，對於中國問題算是直接挑明，在擔任外務大臣時（2017年至2019年）河野有多次與中國交手的經驗，而河野太郎的父親、同樣曾任外務大臣的河野洋平，1993年發表「承認、反省慰安婦問題」的〈河野談話〉，而獲得中國與南韓的肯定，承襲父輩的政治遺產，河野太郎也一度曾被中國看好是軟化中日關係的人物。

然而河野在安倍執政任內，對中國的強硬立場越趨明顯，雖然在擔任外務大臣時相對溫和，不過轉任防衛大臣後對於日中安全的威脅感升高。在2020年河野曾對外明確表示，「中國對於日本已構成安全威脅」，河野特別在意的是台灣局勢的變動、南海問題以及近年零星發生的日本領海被中國船隻侵入，應以此為前提整備國安戰略。也因此當前的政治人物之中，河野就被視為對中的鷹派。

民調目前吊車尾的高市早苗，雖然是自民黨罕見的女性政治人物，但在社會的知名度不高，目前在黨內雖然有安倍晉三和二階俊博的出面首肯，但是否就是明確得到兩個派閥的支持，還是未知數。

高市主打的政策，幾乎承襲安倍晉三的路線，再次拉出安倍經濟學的強化版，以此作為因疫情而重創的日本經濟。但儘管身為女性政治家，高市在性別議題上走的卻是傳統保守路線，反對夫婦別姓（妻子是否冠夫姓）、反對女系繼承天皇，而在周末的政策宣傳記者會上，打出的旗幟是「堅持參拜靖國神社」，表明「日本不應該因為中國的反對而取消參拜」，甚至反向質疑「不理解為何美國也反對參拜」，言論明顯是瞄準黨內的保守派勢力支持而來，但作為民意的號召力恐怕極為有限。

不過正因為其因循安倍路線，以及對靖國神社的堅持立場，高市也被認為不脫當前日本對中強硬的路線。因此像是外媒如《BBC》等觀察，評估無論是哪一個人物最後脫穎而出，其實未來對外政策上都是走向強化與美國的戰略合作、升高對中國的抗衡。

對於中國問題的明確表態，在過去的自民黨總裁選中相當罕見，這也顯示了當前日本對外政策上的危機感，身處在美中對抗的國際秩序中的角色。然而對照日本媒體的民調，對於這次總裁選的政治議題，日本民眾最關心的，其實還是對疫情相關的對策。根據《日本電視台》的調查，民眾最關心問題第一名是疫情（25%）、其次是經濟復甦和勞動雇用（20%），若詢問對自民黨的議題關切程度，民意在乎的是政治人物的世代交替、派閥問題消解、以及還是最切身相關的防疫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