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河抗毒消業障？印度「大壺節」地表最大節慶的防疫未爆彈

【2021. 3. 23 印度】

恆河抗毒消業障？印度「大壺節」地表最大節慶的防疫未爆彈

「泡在恆河裡可以治百病，所以防疫不用管？」被譽為「全球最大規模的宗教節慶」、每隔12年舉行一次的印度「大壺節」（Kumbh Mela），從1月中開始，就在北阿坎德省（Uttarakhand）的城市哈里德瓦（Haridwar）登場。這個將持續到4月27日的大型慶典，預計將吸引超過1.5億人次參與。久違的地表最大規模慶典，卻在今年撞上疫情餘波，儘管政府已在周邊設置檢測中心每日排查超過5萬人，但依然抵銷不了大量湧入的印度民眾。22日，印度衛生及家庭福利部更發出正式警告，現階段在哈里德瓦周邊每天確診人數都不斷上修，依照現在的群聚規模，今年的大壺節恐怕將成為印度疫情的巨大破口。面對國家歷史文化最重要的宗教慶典，到底該怎麼兼顧防疫？

大壺節是印度歷史悠久、國際知名的傳統宗教節慶，2017年被UNESCO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壺節的舉辦分成幾個部分，每12年舉行一次大禮、每6年舉行一次半禮、中間每隔3年則是小禮，而舉行地點由印度的4個城市：安拉阿巴德、哈里德瓦、烏賈恩、納西克輪替，每次依據太陽與木星的星象宮位位置，來決定由哪一個城市舉行。今年2021年的節慶之所以備受矚目，是因為輪到的是12年一次的大禮，在印度北阿坎德邦著名的朝聖者之城——哈里德瓦（Haridwar）——盛大舉辦。

大壺節源自於印度神話「翻騰乳海」（Samudra manthan）的傳說。在印度神話中，宇宙的中心以須彌山為至高點，四周包覆著一大片乳白色的海洋，乳海之中蘊藏著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永恆甘露（Amrita）。原本也會生老病死的印度神明們，為了尋求長生不老，提婆（Deva，即佛教漢譯中說的「天人」）與阿修羅（Asura）互相約定好共同攪動乳海，以取得甘露。雙方以須彌山為杵、巨蛇那伽為繩，齊心協力攪拌乳海，終於取得一枚裝有甘露的大壺。

可是當拿到大壺後，眾神卻開始互相爭奪，在過程中甘露不小心灑出，四滴長生露水灑落到人間的四座城市中，因此人們相信若能在流經這四座城市的河流（恆河、亞穆納河與薩拉斯瓦蒂河）沐浴淨身，就能驅逐汙穢，治療疾病。而由於眾神的爭奪戰長達12天，在人間為12年，因此每隔12年，會輪流在這四座城市中舉辦大壺節。

大壺節的歷史由來已久，現存最早相關的中文史料，是唐朝玄奘法師在西元642年，將取西經過程口述成的《大唐西域記》。其中便提到當時戒日王所舉辦歷時75日的「無遮大會」（即當時的大壺節）。無遮意指沒有分階級，不論聖凡賢愚者都可以參加，不只宣揚佛法、齋戒沐浴、同時也會對貧苦大眾布施財物的大齋會。

而到了現代，大壺節成了印度最重要的觀光慶典之一，不過因著印度傳統性別結構的重男輕女，包括大壺節在內的許多宗教節慶，對於女性、乃至於跨性別者都有若干不同的限制。大壺節則是到了2013年，才首度開放給女性和跨性別者毫無限制的參與權利，可以進入到恆河中沐浴。

今年從1月14日開始，長達數月的慶典活動，其中串聯了不同節慶，3月11日是最大規模、慶祝濕婆神與雪山神女婚禮的濕婆節（Maha Shivratri），當日更會舉辦沐浴洗禮的聖浴儀式：數十萬人將身體浸泡在恆河水中，以祈求洗淨罪惡、超脫輪迴。其後還有兩次聖浴分別會落在4月12日，人們會在身上塗滿薑黃粉敬拜神明的新月節（Somvati Amavasya）、以及4月14日錫克教的光明節（Baisakhi Day）。最後慶典將持續到4月27日正式結束。

在這個期間，哈里德瓦的市內景觀，除了擠滿成千上萬的朝聖者外，也可見大規模由帳篷搭起的臨時城市、大批的裸體苦行僧（Naga Sadhus）與臨時攤販。

只不過面對疫情擴散，在舉辦前就有印度的醫療專家建議政府是否考慮今年停辦。然而，政府並沒有理會這個建議，因為大壺節過去在觀光、文化、歷史上，都受到政府高度的重視，2019年莫迪本人更曾經親身參與大壺節，以爭取對傳統印度教選民的支持。因此本屆的大壺節依舊照樣舉行。而針對日漸險峻的疫情，北阿坎德邦政府僅準備了「防疫措施指引」——指的是參加者必須先向當地政府登記註冊、持72小時內的陰性證明、要戴口罩、保持1.5公尺的社交距離、建議攜帶個人肥皂用於洗手——但基本上面對洶湧狂熱的朝聖人潮，政府的防疫呼籲形同無效。

在今年1月大壺節剛開幕的時候，參加者都被要求線上實名註冊、並且提交核酸檢測陰性證明，同時官方也建議老人、兒童以及孕婦最好不要參加。但是問題在於，當地政府僅採用線上註冊系統，也缺乏更有效的核實機制，許多參加者根本沒有經過認證程序、甚至根本沒有做過篩檢，就能直接進入哈里德瓦。而且人潮極多又複雜的節慶現場，往往會出現身分不明的流浪者、乞丐或苦行僧，無法一一核實的情況下，官方想要全面管控人流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面對疫情風險，難道朝聖者們真心不怕？一位印度教的朝聖者接受《RFI》採訪時表示，

「COVID只是個陰謀論。你有看到這裡有任何人戴口罩嗎？我們所有人還不都是好好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另一位來自拉賈斯坦邦的受訪民眾說。

根據《印度報》報導，3月16日至17日，德里國家疾病控制中心主任才帶領小組訪問了北阿坎德邦，以檢查本次準備的醫療和公衛措施，結果發現現狀令人擔憂。21日，印度衛生及家庭福利部更是發佈警告，指出現階段北阿坎德邦政府針對朝聖者的預期人數，現有的檢測量能（單日約能提供50,000人的篩檢）根本不足，且根據《路透社》指出，現今在檢測中，幾乎每天有40多人被發現是陽性確診案例，而這也僅只是官方目前所能掌握到的數據。

北阿坎德邦政府表示，目前「已強制」朝聖者都要戴口罩，也已規劃要免費分發數百萬個口罩，並繼續對公共場所進行消毒。不過就《路透社》現場直擊的畫面來看，朝聖者根本也沒有全員配戴口罩。

印度從3月之後，疫情不斷飆升，全國每日都有3萬至4萬不等的確診案例，21日更是攀升到單日46,951例，創下2021年新高。在大壺節接下來還有4月好幾日的聖浴儀式，估計屆時一天將有超過500萬人次聚集在河邊洗浴。到時候該怎麼防疫？只靠消毒戴口罩，真的夠嗎？再加上近日，莫迪政府更被批評在國內施打疫苗都不夠的情況下，還將疫苗出口，也讓印度的新一波疫情危機更加令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