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疫苗誰先打？一線醫護非優先...英國「接種分配」亂流倒數中

【2020. 12. 4 英國】

救命疫苗誰先打？一線醫護非優先...英國「接種分配」亂流倒數中

「我OK，誰先打？」全球第一個通過「輝瑞疫苗」上路許可的英國，即將於12月8日開始展開全國性的大規模疫苗接種計畫。儘管英國「搶快救命」的許可程序，已遭歐盟與美國食藥署「過於魯莽」的直接批評，但英國政府卻不以為然地認為「大概有人眼紅我國的效率」。目前，英國採購的第一批輝瑞疫苗已於周四晚間到港；但在疫苗任務進入啟動倒數之際，英國衛生部卻於3日晚間緊急修改「疫苗分配權重序」，將英國NHS公醫系統的第一線醫護人員，暫時排除在第一波接種分配。官方表示，疫苗分配的朝令夕改，主因是德國藥廠無法趕上訂單，因此在「劑量有限」的狀態下，只能先以各安養院老人、與長照機構照護者，為首批疫苗的絕對優先，但至今還無法敲定：究竟哪些安養院最是優先？有限疫苗又該怎麼施打與分配？

英國率先全球放行的「上路疫苗」，是由美國輝瑞（Pfizer）與德國BioNTech共同研發的新型冠狀病毒疫苗「BNT-162」——根據藥廠方面所公布的第三階段臨床成果，超過90%的接種者，能成功產生對COVID-19的抗體，是當前全球可靠度最高、實驗數據也最具公信力的戰疫疫苗之一。

在輝瑞的BNT-16之後，美國的莫德納（Moderna）與英國的阿斯特捷利康（AstraZeneca）都跟進公布了超乎預期效果的「疫苗有效」消息。唯相關資料目前仍待美國食藥署（FDA）與歐盟管制機關檢驗，只有英國的藥品和醫療產品監管署（MHRA）「搶先全球」，於12月2日正式授權輝瑞疫苗緊急上路，預計最快12月8日就要啟動「全國大注射」。

ＭHRA為輝瑞疫苗開綠燈後，英國首相強生（Boris Johnson）也快速展開了「宣傳動員」。因為英國疫情仍在冬季失控中，民間輿論與第一線醫護基層已對中央政府的防疫部署失去了信心；同時強生政府仍在是否「全國封城」還是「如期放寬耶誕社交禁令」之間，因各路意見猛烈拚判而搖擺不定——因此在經濟、政治與第一線醫療能量即將崩盤的危機跟前，「救命疫苗」的從天而降，也就成了黑暗深淵裡的奇蹟之光。

一開始，英國政府對外大力宣稱：已成功與輝瑞採購了1,000萬份的「首波劑量」，並期待能在12月31日前「全面到貨」。但相關希望很快就被現實戳破，因為輝瑞的生產能量根本無法滿足預期需求，就算英國方面已搶快授權大規模注射、是全世界第一個「真要用上疫苗」的國家，輝瑞也只能不斷下修供應承諾。

目前，輝瑞已將第一波交貨的80萬劑疫苗空運至英國，「在跨年夜之前，英國至少還能再收到500萬劑。」然而在樂觀預期的客套承諾下，英國政府在接貨的同時，卻於12月3日深夜緊急下修第一波接種的適用範圍，

根據中央政府的原始分配，輝瑞疫苗的第一波施打對象，首要優先是各級「安養院」的長照工作者與住院長者，其次則是80歲以上國民以及「NHS第一線醫護人員」。之後安排則以「年齡」為區分權重，直到滿足50歲以上疫苗施打範圍、或成功止緩住院病患數量後，疫苗接種才會繼續擴大到各級醫療機構、軍隊、警察、老師、大眾交通運輸職員，最後才會考慮開放一般國民申請施打。

英國的疫苗戰略邏輯，主要分為兩階段任務目的：第一階段以老人為主、醫護與長照人員為輔的施打計畫，主要是為了「緩衝醫療壓力...阻止高齡高風險人員壓垮NHS健保系統」，並針對當前的「冬季醫療危機」（過年團圓的密集接觸與冬季流感的交叉夾擊）作緩衝。而在滿足前一任務目的之後，第二階段才能考慮「重返公眾服務的安全」，逐漸醫護、軍警、教育現場與大眾交通運輸進入「安全免疫狀態」。

但這些計畫的前提，都建立在「英國能持續取得大量疫苗」的假設前提上，如果現階段能取得的疫苗有限？那後續的政策規劃與後勤預期，又該要如何準備？

「我們能理解、也同意政府優先注射長照機構的防疫判斷。」英國醫師工會——英國醫學會（BMA）如此表示：「但作為第一線的醫護人員，我們對於當前政府的朝令夕改、防疫混亂，真心感到非常沮喪。」

親強生的右翼大報《每日電訊報》表示：由於輝瑞疫苗的保存與接種，有著極為嚴苛環境要求，除了疫苗本體必須保持在攝氏零下75度的冷凍狀態，保存條件更限制了疫苗在使用稀釋前不得分裝、必須以「975劑」為每次的施打單位。因此在初始設定中，政府才會以大型醫院為第一施打現場——因為除了英國之外，全世界都還沒有輝瑞疫苗的大規模施打經驗，是否能夠分裝？疫苗能保存多久？後續反應該如何判斷與處理？在各方都是第一次且沒有任何成熟經驗可以參照的狀態下，也只有專業的醫院，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證運送、儲存，並監控施打的穩定與效率性。

然而在首波疫苗數量嚴重不足的狀態下，誰應該優先取得珍貴的疫苗？無法確定到貨數量與時間的不穩前景，這也才讓英國政府陷入了選擇兩難——因為輝瑞疫苗必須以3星期為間隔、分兩次施打，在下一批疫苗數量不明之際，英國也只能把拿到手的80萬劑保留一半，以確定首批注射的40萬人能得到有效免疫。

但英國光是80歲以上的高齡人口就高達160萬人，再加上長照機構與照護員工，現有的40萬劑根本不能滿足最高權重序位的疫苗需求量。同時，自現在開始到1月中旬為止，正是英國每年醫療能量最為吃緊的「黑色警報期」——因為冬季流感、慢性病好發，以及耶誕新年假期的家族密集接觸交叉感染，都會讓第一線醫療體系進入極度緊繃的崩潰邊緣。

在過去的「承平時代」，每年過年前英國NHS都會不斷陷入第一線崩潰；年初疫情高峰時，醫院裡也有大批醫護被感染倒下、甚至爆發嚴重的院內感染。因此雙重危機夾殺之下，忍痛把第一線醫護排除在「疫苗首波權重」之外，究竟能否達到理性防疫的設定目的（先排除高風險感染者以減低重症數量）？還是會加速醫療崩潰，讓第一線英雄們送死（沒有疫苗保護的醫護，來不及等到患者減少，就直接被冬季風暴沖垮）？有了疫苗以後的危機，並未因此減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