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警「母親節大鎮壓」：旺角夜惡鬥，反送中周年壓力集結中

【2020. 5. 11 香港】

港警「母親節大鎮壓」：旺角夜惡鬥，反送中周年壓力集結中

「雖然橙色不是我的至愛...祝各位媽媽有個溫馨愉快的母親節？」香港的反送中抗爭，在2019年的一年行動後，年初至今因武漢肺炎疫情擴散入港而暫告休兵。但隨著疫病的逐漸退散，以及中國中央極其敏感的年度「兩會」即將於5月底重啟，港府、港警與港人之間的衝突，又再度重現——5月10日的母親節，甫重返生意的香港各大商場，也都湧入了港人自發抗爭「和你Sing」，但行動和平的自主快閃歌唱示威，卻再度引來港警與「速龍小隊」的武力鎮壓與捕抓。雙方打帶跑直到深夜，最終更在旺角街頭爆發激烈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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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港多點開花的母親節「和你Sing」行動，是由示威網友自主發起。其號召目的是「為了可能的抗爭重新暖開機」，試圖提醒社會：反送中的抗爭還沒結束，且今年的局勢恐怕更為嚴峻。同一時間，香港已逐漸防疫解禁又時逢母親節，因此透過快閃集結的「團體合唱」行動，也更有社會提醒與公民宣示之效。

然而在眾人高唱港人抗爭主題曲《願榮光歸香港》的同時，獲報的香港警察卻「依照慣例」地派出大批鎮暴部隊，除了在過去一年因執法過當而惡名昭彰的「速龍小隊」外，趕來包圍示威者的警隊也戴上了胡椒噴霧與會散發出刺激性氣體的「胡椒球槍」。

港警方面表示，香港的疫情狀況雖已得控制，但以防疫理由而頒布的〈限聚令〉——禁止超過8人的集會活動——依然有效。因此商城內的歌唱者已經觸法，於執法或防疫角度來看，必須強制逮捕或驅離。

然而港府施行的〈限聚令〉卻一直存在微妙的「政治尺度」。因為限制的「聚集行為」基本上只管制「群人目的」，而沒有設定限制人與人的距離與密度。與此同時，在疫情緩和的「加零」防疫後半段，港警的限聚取締也都有選擇性執法的矛盾盲點——有些人的集會會被放任允許；但與反送中、民主派、《願榮光歸香港》相關的其他人群，卻都會因〈限聚令〉而遭港警取締。

母親節唱歌快閃的目的，原本只是要打帶跑，「唱完歌、拉出關注後，眾人即可撤退保留力量，轉往『黃色餐飲店』吃甜品也可以。」不料在旺角的MOKO新世紀廣場，突襲闖入的港警大追捕，並於室內射擊胡椒球彈，卻在商城內造成一陣恐慌混亂。

類似的商城清場事件，也發生在沙田、觀塘與尖沙咀，但衝突規模都相對有限。一直到入夜後的深夜10點後，另一批四散後重新聚集的旺角示威者，才再度於夜裡的街上與港警爆發「正面衝突」。

港府當局表示，夜間群聚於旺角的「非法集會者」，涉嫌在街道上縱火、抗拒警方執法，因此大批警隊才會動員包圍，透過強勢武力與巷弄地形切斷示威者之間的聯繫——但爭議的事件自此發生，因為港警的衝鋒不僅針對示威者，更對現場的媒體記者下達了「包圍命令」。

被港警包圍的記者群，不僅被強行「切出」示威衝突的警民前線，更遭到兩股警力團團包夾、完全不理會現場記者的身份與職務，直接強力噴灑胡椒水與其他催淚劑——此一行為，不僅嚴重阻礙媒體採訪的新聞自由，更涉嫌「非法攻擊記者」。

「警察用的胡椒水攻擊記者，是蓄意的...噴灑的程度以非單純警告，而是惡性報復的『沖水』。」相關說法，不僅在同情示威運動的《立場新聞》與《蘋果日報》有所報導，在立場相對保守的《明報》甚至是《香港01》，也都出現一樣的直播敘述。

在灑完胡椒水後，現場港警一度要求被困記者「自己出來」，但現場多人卻因過量接觸敏感物質，而出現嚴重過敏反應而無法行動。誰知清場的港警卻將此解釋成「拒捕」而上前壓制倒地記者——像是香港《蘋果日報》的一名女性攝影記者，就在沒有反抗行為的狀態下，遭員警「壓制頸部」數十秒，最終休克才被送醫急救。

記者團遇襲的同時，港警也在旺角街頭衝鋒清場，但在記者無法紀錄的狀況下，只知道最終有百餘人被警察逮補——之中，也包括持大聲公趕來現場調停，試圖斡旋警民和平退場，但卻一樣被警察抓下來痛打並當場逮捕的香港民主派立法會議員鄺俊宇。

旺角的母親節鎮壓，一直到11日清晨時分才告落幕。但作為防疫期間鎮壓強度最高的警民衝突，510事件的對抗節奏與過程，卻也打響了2020年香港的另一緊張高峰。

在武漢肺炎的疫情期間，北京當局也大動作地撤換了中聯辦與港澳辦的主任——之中，空降至港澳辦的新主任夏寶龍，不僅是「國家級副職」的高階幹部，更被視為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親信心腹。種種政治表態，也彰顯北京急欲對香港社會開刀的高壓態度。

除此之外因武漢肺炎而被迫延期的中國共產黨年度「兩會」，也確定將在5月22日於北京重新召開——由於今年的全球瘟疫，已對習近平的國際形象與黨內聲勢，帶來極為嚴重的政治壓力。因此能否辦好兩會？能否如期壓制議程？能否藉由此一重大時機宣布「中國抗疫成功」，並對香港、台灣放出重大政策以轉移內部焦點？各種敏感的氣氛，也都讓中國政府高度緊繃。

在政治上的風向急速向下外，疫情趨緩中的香港，也即將在6月迎來一連串高度敏感、且皆可能觸發重大事件的「週年時刻」——像是6月4日的「天安門事件31週年」，6月9日的「反送中69大遊行」一週年（一連串百萬人上街及大型集會的開端），6月15日反送中示威者「黃色雨衣男」梁凌杰太古廣場跳樓逝世一週年，6月18日「香港200萬+1人大遊行」一週年，以及7月1日「香港回歸中國」23週年。

與此同時，今年秋季香港立法會也將迎來「定期改選」——儘管因為特殊的行會指定與席次分配問題，立法會的選舉幾乎不可能出現「政治變天」；但透過有限的民主投票力量，民主派仍有機會透過社會覺醒的氣氛，重現2019年區議會選舉的結果「羞辱親北京的建制派政黨」，因此種種複雜的背景與事件，亦讓2020年的「母親節鎮壓」有著更浮動不安的多重意義。

不過面對社會氣氛的憤怒與風起雲湧，任期直到2022年的特首林鄭月娥，仍不打算有所鬆動。除了去年承諾的「社會對話行動」等同無效之外，5月初他還更強調必將恢復二讀另一高度爭議的《國歌法》。因此大規模的社會反彈與抗爭復發，恐將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對於林鄭來說，政治問題是一回事，林家自己的「母親節」，卻也還是要好好過的。在母親節前夜，林鄭月娥也透過Facebook放出了一張貌似隨筆，但卻令街頭港人感到無比挑釁的爭議貼文：

「一份母親節禮物，竟然引來一場虛驚。事緣我的先生和兩個在海外的兒子，以郵購訂了一個公事包送給我，為了保持神秘，沒有告訴我或禮賓府的同事。當快遞公司今早送貨到禮賓府時，負責保安的警隊同事對這件大型包裹都好有戒心，因為近日警務處處長亦收到有爆炸裝置的郵件，而過去一年禮賓府曾先後五次收到放了炸彈的虛報。幸而林生及時通知他們，才沒有勞師動眾。」

「...這件禮物也頗有心思，因為它是和我每天用的公事包同一牌子、同一型號，只是顏色不同，是我幾年前到英國出席完兒子畢業禮後買的，這三年多來無論上班或出外公幹，我都把它帶在身邊。可能他們見到這公事包已用得有點殘舊，就給我換個新的，雖然橙色不是我的至愛，但至親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祝各位媽媽有個溫馨愉快的母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