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下的冷戰大戰略？俄國、古巴派「醫療兵團」馳援義大利

【2020. 3. 23 義大利／俄羅斯／古巴】

瘟疫下的冷戰大戰略？俄國、古巴派「醫療兵團」馳援義大利

「日頭赤焱焱，隨人顧性命？」在接近一周的疫情狂飆後，義大利的武漢肺炎疫情22日晚間終於出現了微微的「降緩」趨勢。儘管全義的累積病例仍增加5,560人感染，其中651人死亡；但與周六的793死單日新高相比，略為收緩的數字仍給了義大利人些許信心。在過去48小時內，義大利總理孔蒂（Giuseppe Conte）先後向俄羅斯、古巴求救。古俄兩國亦緊急派出了百餘人「醫療兵團」登陸義大利。根據美國與義大利媒體的先後報導，孔蒂之所以罕見而高調地請求古巴、俄國增援救命，一方面是本地疫情確實絕望；另一方面則企圖以此敲打施壓歐盟與美國等「西方盟國」，「在自顧不暇之餘，可別忘記了『疫情過後』的戰略情勢。」

截至3月23日清晨為止，義大利境內一共累積共有5萬9,138人確診、5,476人死亡，是當前是各國公開數字中，死亡通報數量最高、新增病例數最多的國家。不過義大利疫情飆升的趨勢，在3月21日進入單日793死的慘烈高峰後，22日晚間公布的新增確診與死亡通報都有「些微下降」（確診-15.3%；死亡-18%）——儘管當前還無法判斷疫情是否真的開始走緩——但向下走緩的單日表現，依舊給了義大利防疫團隊在絕望中難得的振奮與期待。

「我們不希望過度樂觀，或者是高估疫情趨勢...但相較於周六的狀況，的確！義大利的疫情數據出現了些微的走緩。」義大利高級防疫顧問洛卡特利（Franco Locatelli），在22日的防疫記者會如此說明：「我們不可以掉以輕心，請全國民眾務必配合中央政府的防疫規定！」

義大利總理孔蒂22日晚間表示，針對義大利疫情的全境擴散，中央政府決定擴大「全民禁足令」，並進一步要求非必要非特許的製造業全面停工。但義大利國內的各大工會，卻對於中央政府的停工豁免名單高度不滿，因為在防疫期間仍獲准營運的工廠製造業，並不全部都與「防疫需求」有關。

儘管孔蒂政府不斷強調，像是石化、高精密產業不可能完全停工，否則連帶來的成本與設備損失，將造成動搖國本式的經濟危機；不過工會方面卻無法接受「勞工暴露於疫情高峰下」的染疫風險，並揚言不惜發動「全國總罷工」來抵制孔蒂的營運命令。

除了國內的疫情防控與經濟調配以外，義大利中央政府周末也向「國際社會」擴大求救訊號，並成功說服了俄羅斯與古巴，緊急派僅「醫療兵團」馳援義大利。

《法新社》報導，22日孔蒂總理曾親自致電俄國總統普丁求救，後者不僅馬上允諾「派兵馳援」，9架載滿醫療物資、陸軍消毒車，與100名俄軍化學兵、軍醫與生化戰專家的IL-76運輸機，更在24小時內就降落在羅馬，並極其高調地受到義大利媒體與政壇的歡迎報導。

與此同時，另一個與義大利互動遙遠的國家——古巴——23日也以「人道救援」的，向義大利派出了52名國家醫生。這批古巴醫生大多有著豐富的「傳染病實戰經驗」，之中不少醫護更曾在2014~2016年西非伊波拉病毒大爆發中，擔任第一線的「防疫守護者」。

「我們每一個人都很害怕，但我們有著革命任務必須執行，所以就算害怕...我們也只能將恐懼先擱置在一旁。」68歲的重症醫療專家李奧納多．費南德茲（Leonardo Fernandez），22日登機前，簡單向《路透社》表示：

「在這種狀態下，只有超級英雄不會害怕...但我們都不是超級英雄，我們只是一群古巴的革命醫生。」

《路透社》表示，已進入「全國鎖國」狀態的古巴，境內目前僅只通報有35人確診1人死亡；但在過去數周內，長期以「革命醫療團」換取外交支援與外匯的古巴，卻陸續向委內瑞拉、牙買加、蘇利南與格瑞拿達派出了「防疫志願隊」。之中22日派往義大利的醫療團，更是古巴醫生首度援助義大利本土的外交合作，於政治意義亦是令人難以想像的象徵事件。

俄羅斯與古巴的醫療救難隊，在義大利政壇與媒體圈內引發了大篇幅的討論；與此同時，義大利外交部長迪馬約（Luigi Di Maio），亦表示：「從中國送來的1億片口罩，將從周三開始運抵義大利。」

事實上，在防疫期間的外交斡旋中，反建制「五星運動」出身的義大利外長迪馬約，就一直積極與中國、俄國求援。在之中幾個敏感交涉過程中，迪馬約也若有似無地配合中國外交部的「大外宣」，並刻意模糊化「援助與採購」的界線，並不斷動員強調：「歐盟美國都不管我們死活！只有中國、俄羅斯呼應義大利的求救。」

根據義大利《共和國報》的說法，羅馬中央政府雖然能理性明白「歐美疫情早以自顧不暇」的現實；但在對內政策中，素來疑歐的五星運動與聯盟黨卻紛紛以此為機會，對歐盟、美國大肆抨擊，一方面是固然是為了發洩怒氣，二方面也希望藉此機會分散社會大眾對於政府防疫不力、以及緊接而來的「經濟崩潰」民怨壓力。

義大利的支持意見認為，無論這批來自中國的口罩物資，究竟是「捐的」還「賣的」？在全球斷貨之中能被北京優先供貨，而不是如同歐盟盟邦一樣「管制出口扣物資」，義大利人就已該「對中國心存感激」。

但另一部分意見卻認為，中國政府始終不講清疫情狀況，各種官媒甚至還落井下石「質疑義大利才是感染中國的『病毒原爆點』」，誇張的外宣策略配合與五星運動勾結黑箱的政治操作，不合時宜的種種小動作，反而弄巧成拙讓疫情深淵中的義大利高度厭煩。

然而在中國之外，俄軍的義大利登陸卻又是另一層級的問題。根據《CNN》的報導，在普丁同意援義後，義大利政府也多次致電美國國防部長埃斯柏（Mark Esper），希望五角大廈能盡快「授權駐義美軍出動」，配合義大利政府救災防疫。

自從二次大戰之後，美軍就一直長駐義大利本土，並於義大利北部的托斯卡尼與威尼托大區，各自屯有大批部隊。但在這波武漢肺炎的疫情中，駐義美軍卻呈現自身難保之姿，除了關閉基地全面禁足外，美軍並未主動協助義大利政府，也沒有公開馳援義北防疫。

駐義美軍的防禦待命，一部分是因為義大利政府先前沒有要求（駐韓美軍就有出動協助南韓消毒作業）；一部分則是美義雙方正因這波疫情而多次爆發難堪磨擦。像是上個星期，義大利媒體就紛紛批疑美軍趁亂從疫情最嚴重的倫巴底大區，收購了50萬劑「病毒篩測試劑」空運回美國本土。儘管美軍與販售試劑的義大利藥廠皆不斷強調「相關販售都已被合法批准，義大利本土試劑充足、沒有外銷列管」；但交貨事後才被義媒痛罵「趁人之危」的美軍，卻因此很不是滋味。

義大利政府在求援俄軍後，馬上打電話給美軍的做法，雖是相當明顯的「左右逢援」；但對駐地形象急遽惡化的美軍，卻也是個下台階的機會。根據《CNN》的消息，義大利政府相當期待駐義美軍能積極協助「野戰醫院」的部屬與設置；但直到周一清晨，美國國防部長埃斯柏都還沒有正面回應。

相關意見認為，五角大廈目前正因全球疫情爆發而兵荒馬亂，除了各地駐軍的防疫策略外，美國總統川普也要求「美軍動員配合防疫」，但相關調動與徵召需要極為縝密的規劃與行政能量，因此在自家著火的同時，駐外美軍當前也都搞不清楚「到底該怎樣幫助義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