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背後／新德里街頭血戰：印度教徒與穆斯林「同城互殺」的極端仇恨

新德里街頭血戰：印度教徒與穆斯林「同城互殺」的極端仇恨

「誰在『製造』暴民？」過去48小時，印度新德里爆發了極為慘烈的大規模族群衝突。原本抗議《公民身分修正法》（CAA）的示威活動，演變成印度教徒與穆斯林的流血大亂鬥，至少20死、超過200人受傷。由於正值美國總統川普到訪印度，「首都之亂」也讓總理莫迪極為尷尬，Twitter上更湧現「穆斯林暴民」等熱搜關鍵字；但在官方「穆斯林暴亂」的微妙定調之外，更多現場見證者與媒體卻揭露了許多手無寸鐵的穆斯林慘遭圍剿攻擊、私刑教訓的浴血畫面。直到26日，仍然未能平息的新德里惡戰，也擴大大延燒成「鄰居殺鄰居」的多街區死鬥。

新德里自上週日以來的族群衝突，已經至少20死，超過200人受傷。這也是十多年來，新德里最慘烈的一次流街頭衝突，並且仍在持續當中。

整起事件源於23日，以新德里東北部為軸心的幾個穆斯林住宅區，原先如常發起了周末的反CAA示威，抗議莫迪政府強推CAA，允許印度鄰國多種信仰的難民，取得印度公民身分，但卻唯獨排擠穆斯林，指控莫迪歧視穆斯林並意圖將印度打造成「印度教國度」。不料CAA正反支持者卻圍繞著宗教分野，演變成了印度教徒與穆斯林的血腥衝突。

一連兩天，新德里成了「信仰」的街頭戰場。各種路障、縱火、汽油彈、破壞公物，還有雙方口頭叫囂、肢體衝突四起。儘管警方發射催淚彈、煙霧彈等試圖清場，但卻絲毫無法控制住場面、甚至被質疑冷眼旁觀。一名資深警察亦在衝突中，受傷送醫不治。

由於新德里之亂爆發時，美國總統川普人正好在印度展開為期2天的國是訪問。川普莫迪兩人會晤寒暄的短短數十公里之外，卻爆發了極為激烈的流血衝突，讓莫迪顯得十分難堪。不只BJP火速將這場騷動稱作是「抹黑印度形象的陰謀」，在Twitter上亦湧現一波波「穆斯林暴民」「極端穆斯林恐怖主義」「新德里暴民」等熱搜關鍵字。然而在官方定調外，衝突現場見證者與媒體卻紛紛指出了事件經過的另外一面。

「我們手無寸鐵，他們卻群起狙擊我們。」一名反對《公民身分修正法》（CAA）的示威者表示。在《路透社》的攝影鏡頭下，亦有一名渾身浴血的穆斯林男子，被周遭手持棍棒武器的莫迪支持者包圍，跪地抱頭自衛的恐怖畫面。

《BBC》新德里駐地記者也報導，在衝突熱點的德里東北部，就有「印度教暴民」向群眾投石亂砸，呼喊印度教神祇的讚頌口號，並揚言要「射殺叛國者」。也有激進右翼的印度教國族主義者，朝著當地的清真寺投擲汽油彈。就連警察，也被捕捉到一邊拍攝受傷倒地不起的反CAA示威者，一邊逼著哼唱印度國歌，羞辱式地要他們「自由」。

但更驚悚的還有《中東眼》（Middle East Eye）專欄作家韋爾曼（C.J. Werleman），在其Twitter發佈的一支私刑影片。

「支持政府的印度教暴徒，當街狙擊、私刑、拖著受傷或是被殺死的穆斯林，卻完全不受制裁。」在韋爾曼發布的影片中，一名滿臉是血、無法確認意識的男子，被眾人強硬拖在地上拉走，連褲子也被扯下，衣不蔽體。

「BJP就是在狙擊穆斯林。」許多聲音質疑，莫迪與BJP過往本就與右翼印度教的大批網軍（Internet Hindus）關係密切，這次在川普面前丟了面子，洗言論帶風向也不令人意外。甚至整起誇張衝突的爆發導火線，就被認為是BJP德里議員在23日川普訪印前夕，向支持群眾放話暗示「出征」反CAA示威者，這才迅速煽動激進印度教徒群起，激化新德里衝突。

當前，新德里多間學校、地鐵站紛紛緊急關閉，警方也已針對新德里東北部發布禁止「4人以上」的聚眾集會。但在莫迪高舉的印度教國族主義大旗下，這種因為信仰激起的「非我族類」極端仇恨，卻持續延燒。不只東北地區，新德里其他地區也陸續傳出印度教徒焚燒清真寺、社區因著宗教信仰劃分「敵我」陣營，「鄰居打鄰居」的族群亂鬥。

新德里熱鬥之下，忙著接待川普的莫迪並未對外特別發話；而首次出訪印度的川普，他日前的美言則顯得十分尷尬諷刺：「你很難想像一個比印度未來更美好的地方，尤其是在總理莫迪您的領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