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防疫黑洞：「武漢不明原因肺炎」的隔離不及危機？

【2020. 1. 7 中國／香港】

香港防疫黑洞：「武漢不明原因肺炎」的隔離不及危機？

「病毒唔等人！」中國「武漢不明原因肺炎」疫情持續擴大，並疑似蔓延至香港。截至目前港府已接獲21例「懷疑個案」。然而正當全港高度戒備時，6日卻傳出一名日前曾赴武漢、疑似感染不明肺炎的女子，在就醫後拒絕「隔離治療」並自行出院，目前行蹤不明仍在追蹤。由於香港《預防及控制疾病條例》並未將「不明傳染疾病」列入，醫院與港府沒有「強制隔離」該女子的權利；防疫的法律漏洞也讓港府終於在同日晚間宣布：「全速修訂」條例，將不明傳染病納入通報與強制隔離的規管之下，預計本周修訂完成。然而在農曆新年前夕與流感高峰期的當下，港府的疫情應變能力與具體修法效能，是否來得及防堵這波「未知瘟疫」？

「中國武漢不明肺炎」自2019年12月31日，中國政府通報世界衛生組織證實爆發以來，已進入第8天，病情持續擴大並疑似蔓延至香港。

根據武漢市衛生健康委員會最新公告，當地通報的不明肺炎已攀升至59例，其中7例為重症，目前都在武漢隔離治療。同時，當局也已追蹤曾與病患密切接觸的163人，持續觀察。

除了武漢，當前中國雖然暫時尚未有其他地方政府證實爆發「武漢不明肺炎」，但香港卻已接獲多起「懷疑個案」通報。

根據香港醫院管理局7日下午發布的最新公告，過去24小時公立醫院「共接收9名曾於過去14天到訪過武漢，並出現發燒、呼吸道感染或肺炎徵狀的病人」。截至7日，包含上述9人，香港衛生署一共接獲了30起疑似病例通報，其中13人已經出院，其餘病患則病情相對穩定。

儘管目前尚未能確診香港的疑似病例，就是武漢不明肺炎；北京亦表示武漢不明肺炎已排除流感、禽流感、SARS等呼吸道病源，「暫未出現死亡案例，也尚未有證據顯示會人傳人」，但病因、病源尚不明朗，加上未完全排除人傳人的可能性，仍讓中國、鄰近國家與國際繃緊了神經。

港府也於日前宣布應變級別調升為「嚴重」（三級制中的第二即），全港高度戒備，但6日卻傳出一名疑似感染不明肺炎的女子，出現相關病症後拒絕「隔離治療」。

根據《立場新聞》，該名來自中國本地的45歲女子，4日抵港後出現上呼吸道感染等症狀，由於該名女子近日曾赴武漢，擔心之下便在5日前往律敦治醫院就醫。院方隨即向上通報，並安排流感等一般病毒的快篩。

由於留院期間，該名女子並未出現發燒或肺炎病症，快篩初步結果也顯示陰性，病情穩定，於是便在當晚拒絕院方「隔離治療」的建議，並要求出院。然而該名女子在醫院所留下的聯繫地址沙田帝都酒店，經查證後卻發現沒有入住紀錄，疑似謊報；為了觀察後續病情發展，香港衛生防護中心也正持續追蹤該名女子的下落。

「疑似感染不明肺炎女子於香港行蹤不明」後，香港輿論掀起了緊張與焦慮的情緒，更開始出現了口罩搜刮潮，也讓政府的防疫漏洞浮上檯面。

該名女子之所以得以拒絕隔離，是因為根據香港現行的《預防及控制疾病條例》，須依法通報的傳染疾病有50種，但當中僅有7種為主責機構有權「強制隔離」的指明傳染疾病，包含SARS、MERS（中東呼吸綜合症）、新型A型流感、廣泛抗藥性結核病、鼠疫、天花及病毒性出血熱。

而包含武漢不明肺炎等在內的「不明未知疾病」，卻不在條例規管之下（澳門與中國本地的相關法律，則有諸如「其他冠狀病毒相關嚴重呼吸道感染」「造成或者可能造成社會公眾健康嚴重損害的重大傳染病疫情、群體性不明原因疾病」等字句，擴大法條涵蓋範圍），因此於法而言，港府與醫護人員也就無權強制隔離，只能被動地仰賴疑似感染病患「配合」。

事實上，從武漢不明肺炎爆發以來，香港部分輿論、醫界人士便主張，應盡速修法以控制可能擴散至香港的疫情。有關意見認為，2003年SARS爆發時，北京當局就曾被指控「刻意壓住疫情通報」，使得港府未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事態嚴重，錯過了防堵疫情的黃金時間，慢半拍的應變措施最終導致全港300死（中國本地則為349死），香港更因此一度蕭條重挫。此次武漢不明肺炎襲來，港府更該即時全面封堵任何擴散的可能途徑。

「病毒唔等人...等幾個星期係唔可以接受，因為唔知疫情會發展成點，如果出現超級傳播，咁點算？（病毒不等人...無法接受要等上好幾個星期，因為不知道疫情會怎麼發展，如果出現超級傳播怎麼辦？）」香港大學感染及傳染病中心的總監何栢良表示。

早在4日，主責的食物及衞生局局長陳肇始即曾保證「加速修訂」「數個星期會完成法律工作」，但仍被質疑反應太慢、法律空窗期恐耽誤防疫工作。而在6日的「拒絕隔離」事件後，同日晚間食衛局也轉變態度，聲明將「全速修訂《預防及控制疾病條例》」。

在召開跨部門緊急會議後，食衛局表示將把「嚴重新型傳染性病原體呼吸系統病」，納入法定強制通報的傳染疾病，預計本周即可修訂完成，並在刊登憲報後即時生效，屆時當局有權「將任何人、物品或地方隔離或檢疫」，以防堵不明肺炎疫情擴散與加重的可能。

7日上午，香港特首林鄭月娥也重申，將以「先訂立、後審議」的方式加快修訂速度，同時安撫港人切莫驚慌，表示香港目前「未出現任何確實與武漢相關的嚴重肺炎個案。」

公共醫療醫生協會會長馬仲儀則向《香港01》表示，此次先將「不明肺炎」納入法規，往後亦可參考WHO，將不明傳染疾病概括命名為「傳染病X」列入條例，以免未來若出現新傳染疾病，又得再逐次修法，曠日廢時。

但與此同時，也有反對意見認為港府不該倉促修法。有著從醫背景的香港立法會議員郭家麒就向《香港01》表示，「香港從來未試過蒙查查（胡亂倉促）立法」，在商議修訂不明肺炎「強制隔離」的相關條例之前，當務之急應是「確診查核」。

郭家麒表示，由於目前香港方面並不知道武漢不明肺炎的病毒基因排序，無法據此做出相應的快速測試，應先派員至武漢聯繫，確診也才好進行後續治療，「以免強制隔離懷疑病人多天，仍無法驗出他是否染上新病毒。」

除了修訂條例，港府7日表示已要求加強各口岸的衛生檢疫（比方加裝手提式紅外線溫測儀測體溫等）、隔離病房禁止探訪、醫院限制探病時長...，然而由於目前正值流感高峰，流感與不明肺炎病症高度相似，可能增加檢疫與判別難度之外；農曆新年在即，交通運輸、公共空間的擁塞人流，也恐有利於各式病毒傳播。

至於何時才能夠分析出武漢不明肺炎的病原病因？香港大學新發傳染性疾病中國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同時也是2003年時分析出SARS病毒的管軼則向《BBC》表示：

「相信中國當局已經有初步判斷，因為病原鑒定中的核酸檢測大約2至3天就可以獲得結果，但病因溯源需要進行血清學檢測和確認，需要2至4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