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背後／香港抗爭街頭送暖：理大「廚房佬」的耶誕晚餐

【2019. 12. 26 香港】

香港抗爭街頭送暖：理大「廚房佬」的耶誕晚餐

「儘管莽撞，但這就是草根港人的耶誕精神。」12月25日是2019的耶誕節，也是香港反送中抗爭上街至今的第200天。儘管在這一天，香港的街頭仍聞到催淚瓦斯、仍有人在爭議狀況中被強行捕抓；但凜冬之夜中，仍有難得的溫暖時刻——那即是由反送中的「廚房佬」，為「街頭小朋友」們預留的耶誕晚餐。

「廚房佬」是香港理工大學校園圍城事件中，自願進入圍困現場、替校內抗爭者煮食造飯的廚師大叔。在理大事件裡，廚房佬總是紮著一頭長長的馬尾、身披美國國旗、手裡敲打揮舞著湯勺「任劍揮」，大聲吆喝著年輕人們：「快！來食飯！」極具特色的草根風格，也讓廚房佬的形象成了這場抗爭的「武俠傳說」。

「讓大夥兒吃飽，就是我反抗的方式！」在理大圍城初期，廚房佬曾在採訪中表示，自己來自於福建移民的家庭，年輕時沒有別的專長、坐過牢，在抗爭中也不曾在前線拚武勇，只能默默地在後方支援、用一頓又一頓的飯來餵飽傷痕累累的大家。

但隨著時間的過去，香港的衝突局勢卻是每況愈下，越來越多的少男少女走上街頭、被捕、甚至遭遇不幸，惡化的狀況才讓他下定了決心，認為自己不應該再躲在年輕一代的身後。因此在理大事件中，廚房佬才會走進校園，並在對抗前線埋鍋造飯。

一開始，理大情緒方屬高昂，廚房佬的吆喝與菜餚，是振奮校內示威者的一大力量；但在圍城之勢迅速收緊、校內對外斷訊後，圍城的恐慌蔓延卻對群眾造成了極為巨大的精神壓力。許多示威者開始擔心「校內有警察臥底」，並開始拒絕說話、拒絕進食，擔心大家的廚房佬也只得到處送飯找人，好說歹說地平撫眾人的情緒。

「我會繼續作飯，直到最後一個小朋友平安離開。」但在幫人的同時，廚房佬的身心狀況卻也因緊繃壓力而瀕臨崩潰。過程中，廚房佬曾喝斥理大副校長「來打掃廚房」；也曾痛罵因支持抗爭而前來聲援協調的泛民派議員許智峯「沒用」；甚至在圍城後期，廚房佬也曾扣住入校採訪的外媒證件，情緒激動地要求海外記者留在現場，以防警方臥底趁夜突襲。

最終，在理大圍城第7日的那天，身心俱疲且有明顯狀況的廚房佬終於撐到了極限。於是在伙伴們的勸說與承諾下，廚房佬才終於走出了理大校園，坐上了救護車。不過在送醫之後，被判斷有身心症的廚房佬，卻被醫院強制送入精神病病房、一連20多天都無法對外聯絡。直到耶誕節前夕，才終於如願出院。

出院後的廚房佬早已丟了工作，身心狀況也極度需要休養。但他仍找上了著名的「黃絲小店」（支持抗爭的民間商家）——尖沙咀的「光榮冰室」——雖然最先，店裡的老闆本想聘請廚房佬來冰室裡上班煮飯，但廚房佬卻婉拒了老闆的好意，反而央求店裡幫他張羅場地食材，「我想煮聖誕節的免費晚餐，這是承諾要煮給街頭上的小朋友吃的！」

於是，在眾餐廳與志願者的力挺與捐助下，光榮冰室也準備好了大批食物，「廚房佬耶誕請客」的消息也很地傳開。豈料在耶誕節前夕，卻傳來了「廚房佬被捕」的消息——據港警說法，廚房佬室在平安夜晚間被捕，警方指控他拒絕配合臨檢、身上還藏有一把19公分的刀（不確定是否為料理用），因此才被扣入警署「等候調查」。

光榮冰室對香港《立場新聞》表示，廚房佬被捕前後，許多捐助食材、食費的餐廳老闆，都接到了「警察的關切電話」；甚至連冰室都接到了港警意圖明顯的警告電話，「我們懷疑有人要在貴餐廳『非法集會』！」但最終，冰室仍以不想浪費食材與心意為由，堅持舉辦免費耶誕節晚餐。

根據《路透社》的現場見證，25日的「廚房佬請客」約吸引了300多名市民響應。雖然收到警告的光榮冰室，為避免有人落入口舌被港警甕中捉鱉，而呼籲與會的眾人不要高調舉標語或喊口號，領完餐後盡速「平安離去，一路小心」，但現場的氣氛仍舊頗為溫馨而熱鬧。

「謝謝抗爭手足，謝謝廚房佬！」光榮冰室事後表示，雖然整場活動是免費自願，但仍有不少市民夥伴堅持給活動添些小費，但現場所收到的所有款項，之後都將全額交由廚房佬本人安排，「要過年了，希望他與大家都能早日平安，早日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