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背後／被罷工犧牲的孩子？法國鐵路「兒童耶誕返鄉車」停駛風波

【2019. 12. 24 法國】

被罷工犧牲的孩子？法國鐵路「兒童耶誕返鄉車」停駛風波

「大人鬥爭，孩子被犧牲？」已持續19天的「2019法國反退休金改革大抗爭」，目前確定不會「耶誕休兵」，儘管以鐵路、捷運為主的罷工行動，必對法國的耶誕－新年長假疏運造成嚴重衝擊，但死守底線的各大傳統工會與強推改革的馬克宏政府仍互不退讓。但在官民拉鋸的衝突中，風頭上的法國國鐵（SNCF）卻在上個星期，臨時取消了推行40年的「耶誕火車：兒童返鄉陪乘服務」，一時竟造成6,000多名法國小朋友「趕不及過年」的重大爭議事件。

法國國鐵的「耶誕火車」陪乘服務，正式名稱為「SNCF Junior & Cie」；其服務對象為4到14歲「單獨旅行」的兒童。根據官網說明，此一服務為半公益性質，使用服務的家長只要提前預定、並支付35~45歐元（新台幣1,100~1,500元）的制定服務費，法國國鐵就會安排「陪乘專員」，從上車開始整路照顧您的孩子（還附帶哄睡、團康遊戲、繪畫、桌遊...等活動），並將小朋友親手送到目的地車站、平安交給指定的成年聯絡人為止。

雖然這項以親子友善為出發點的陪乘服務，在平常的周末、或者小學寒暑假都有運行，但每年的預訂高峰卻多落在「家庭團圓高峰」的耶誕節－新年假期，許多單親、或者是離婚父母，都會透過此一服務，將小朋友「運送到『對方』身邊」，因此這一服務也常被稱為「耶誕節的兒童託運」。

以2019年為例，在12月20~12月31日的「返鄉高峰」期間，全法國就有6,000多名小朋友登記了火車陪乘服務。但由於今年12月，法國因「反退休金改革」而陷入了以國鐵運輸工會為首的全國性大罷工，舉國的鐵路運輸陷入癱瘓，因此法國國鐵才趁亂於12月中旬宣布：「今年的『耶誕火車』開不成了！」

「我們也想讓小朋友們回家與家人團圓，但工會不顧耶誕精神死咬罷工、傷害公眾權利，我們也是難過又無奈啊！」決定暫停服務的法國國鐵高層與法國交通部表示，雖然陪乘服務的兒童專員並不在罷工狀態，但國鐵上下「有太多人正在罷工」，因此在人手不足的狀況下，「鐵路公司必須『忍痛』喊停，以小朋友的安全為絕對優先！」

然而國鐵公司的「兒童安全」說法，卻引發了法國輿論的強烈圍攻，許多意見更識破「法國政府與國鐵只是在故意滋事，企圖把『小朋友回不了家』的心碎責任推給罷工工會！」以法國總工會（CGT）為首的譴責砲火，更直接痛罵國鐵資方和政府都在「講幹話」，「一直裁員、撙節維修資源的公司這時候就在和我們講安全？是在哈囉？鐵路資方在盤算的，是想要把小孩的優待票給取消、趁亂轉賣給那些疏運搶票的大人們而已吧！」

但除了工會與政府的相互指責之外，取消衝擊的真正對象——期待耶誕節的小朋友與他們的爸媽們——卻更是晴天霹靂地墜入情緒災難。

「我慘了，完了，毀了！」接到國鐵逕行取消伴乘車票後，在大學擔任經濟學教授、在家獨自養育12歲兒子的朱利安，崩潰地向《法國電視台》訴苦，「我要在平安夜前把兒子從里爾（Lille）送到瓦朗斯（Valence）...但出發5天前國鐵取消服務，請問我現在該怎麼把小朋友單獨送到600公里之外？」

「我們都明白現在的法國正處於決戰時刻，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權利奮戰！但我想在『這種敏感的季節』裡，各方應該都要作出最低限度的擔保，讓那些最需要照顧的老人、生病的人、以及兒童們，能夠安全地返鄉團圓...」

朱利安表示，自己雖然是經濟學者，對於退休金制度的公平與正義也有一套專業解釋；但到了這個時刻，他卻沒有勇氣告訴自己的兒子：「唔...聽著，我們國家遭遇了嚴重的政治哲學抉擇，所以現在火車沒辦法開了。」

「身為大學教授，我這時反而不知道該怎樣與6~12歲的小學生解釋法國的退休金制度。」朱利安說，「我只知道國鐵這樣惡搞乘客，會摧毀了『耶誕魔法』——那些關於耶誕精神、家族團圓的期待...這種童真的幻滅與失落，可不是多送幾個玩具、多買幾件禮物就能彌平的傷口！」

「法國國鐵讓我現在非常火，他們就是把小朋友的人生與回憶，拿來公關操作、打壓勞權的雜碎企業！」同樣為了小朋友返鄉而苦惱的巴黎市民帕斯卡表示：「國鐵還敢講什麼『小朋友安全至上』的垃圾話？平常連假的伴乘車廂裡，都塞滿了超賣的站票大人，這難道就很安全？資方心裡根本不在乎小朋友吧！

帕斯卡表示，在國鐵取消預定後，法國的社群網路上也紛紛出現了「家長們的求救貼文」。部分家長只能硬著頭皮，尷尬地和分手的前任們協調緊急應變的交接方式；另外也有志願服務的家庭，號召起了「便車接送服務」（順便幫你載小孩）。但無論是那種方式，都很難圓滿地接送這不知該如何是好的6,000個小孩。

所幸在輿論炮火一面倒的狂轟後，公關災難下的法國國鐵「及時醒悟」，在12月22日——也就是平安夜的前36小時，緊急宣布了「臨時兒童加班車」，讓以特殊包車的模式，統一疏運這些車票被取消的旅行兒童。但在兵荒馬亂之際，是否每個小朋友都能如期收到通知、搭上返家列車？2019年的冬日，，想必是相當令人難忘的「耶誕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