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背後／仇恨跨性別的「TERF」？J.K.羅琳為何遭到網路全球圍剿

仇恨跨性別的「TERF」？J.K.羅琳為何遭到網路全球圍剿

「J.K.羅琳就是討厭跨性別的基進女權？」《哈利波特》系列的知名作家J.K.羅琳（J.K. Rowling），19日因為個人Twitter上的爭議發言，引發了社群網路上的「跨性別者權益」的激烈議論。事件起因於一件司法案件，稅務專家瑪雅（Maya Forstater）因為在公司發表針對跨性別者的批評，因此失去工作機會；經過訴訟之後，18日法庭宣判瑪雅敗訴，沒想到這個結果引起了J.K.羅琳的關注，並公開力挺瑪雅的立場，進而掀起了輿論大戰。眾多捍衛LGBT權益的社群批評，J.K.羅琳是「排除跨性別者的基進女性主義」（TERF），直指J.K.羅琳看似思想進步，實則是厭惡跨性別又跟不上時代。這起J.K.羅琳的TERF風波到底發生了什麼？

J.K.羅琳的TERF風波事件，起因於一樁關於跨性別者與言論爭議的司法訴訟。現年45歲的瑪雅（Maya Forstater）是一名英國的稅務專家，原先在國際知名的智庫「全球發展中心」（CGD）擔任顧問。2018年間，瑪雅多次透過個人Twitter轉貼批評跨性別者的圖文，並且曾經發文認為，跨性別者不應該參加女性運動賽事——因為這些從生理男轉換成女性的人參賽「不公平且不安全」，也不認為這些人應該被視為女性。

瑪雅也反對英國《性別承認法》（GRA）放寬性別認同的政策，但是她的一系列發言卻讓一些CGD裡的員工感到不自在，認為瑪雅的公開言論，似乎對跨性別者有失尊重。沒想到就在2019年3月，CGD決定不再與瑪雅續約；然而這樣的結果，卻也讓工作表現一向評價良好的瑪雅質疑：是不是因為她的思想言論，導致她失去工作機會？

於是瑪雅一狀告上法庭，指控CGD對她的歧視對待，並為自己的說詞辯護、「任何人都有權表達自己的性別觀點。」但CGD公司認為，瑪雅針對跨性別者的言論「製造恐慌」、是帶有排他性的語言。

瑪雅的Twitter發言紀錄也就成為這次訴訟攻防的焦點之一，其中瑪雅曾經轉貼過一則漫畫圖文，內容是一名原先是生理男性的跨性別者，在倫敦的游泳池邊向在場女性展示生殖器，同時漫畫的文字說明寫著：「沒關係，這是女人的老二。」

然而瑪雅強調自己並沒有歧視跨性別者：「我支持跨性別者的人權，我也相信跨性別者是脆弱的，但沒有任何一個群體應該凌駕其他人之上。我捍衛女性權利卻遭到解僱，而且我在發言討論不同意見時的措辭謹慎、態度平和。我為一個智庫工作，我認為人們應該能夠自由談論和思考事情——但我發現我錯了。」

瑪雅向CGD的求償訴訟，法院在18日宣判瑪雅敗訴，認定瑪雅的言論「侵犯他人的尊嚴，造成他人恐懼、羞辱、被敵視感受的環境；而這種做法在民主社會不應該得到尊重。」瑪雅對此結果大感震驚和失望：

「我的信念是，性別是生物學上的事實，並且是不能改變的。人有兩種性別：男性和女性，男人與男孩就是『男性』、女人和女孩就是『女性』，改變性別是不可能的。...這是每個人的對生活認知的基本事實。...這個判決剝奪了婦女的權利和個人信仰與言論自由。」

瑪雅表示會再衡量是否繼續上訴。本來事件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也並未造成社會輿論的軒然大波——直到作家J.K.羅琳突然在Twitter上的重磅快評，才讓整起案件在社群網路上瞬間延燒。J.K.羅琳在Twitter上表態支持瑪雅，同情瑪雅因此失去工作的遭遇，並語帶諷刺地說：

「隨你怎麼打扮，隨你要怎麼稱呼，隨你和彼此喜歡的成年人上床，在和平與安全中過著美好生活。但只因為陳述『性別是事實』就強迫婦女失業？」文末又補上了「#IStandWithMaya」表態與瑪雅站在同一邊。

J.K.羅琳一把火點燃了這場跨性別言論的大戰，包含瑪雅本人在內，同立場的支持者讚賞J.K.羅琳的聲援，紛紛轉貼推文的同時，也再次強調「性別不能改變」、「跨性別女不是真正的女性」。同樣的，這也讓眾多捍衛LGBTQ權利的社群極為光火，指責J.K.羅琳是「恐跨症」、以及「TERF」——拒絕跨性別的基進女權主義者。

「J.K.羅琳的觀念已經不合時宜。」有《哈利波特》的書迷心情複雜地在Twitter上寫道。過去J.K.羅琳捍衛女性主義的形象鮮明，也不諱言支持同性戀族群的權利，唯獨在針對跨性別者的議題上，J.K.羅琳的立場似乎就不像外界所想像的那樣「進步」。

《衛報》就指出，羅琳的個人Twitter帳號，曾經因為被發現追蹤幾個反跨性別的帳號、還按讚支持一則羞辱跨性別者「是穿禮服的男人」推文，不僅讓一些支持羅琳的書迷震驚，也引發了網友的群起圍剿。最後逼得羅琳的官方代理人出面緩頰，表示這只是羅琳的「中年症狀」、只是不善使用科技的長輩犯下無心的錯誤而已。

但是當時「TERF」一詞就已經成為了J.K.羅琳恐懼跨性別者的立場標籤。「TERF」全稱為Trans-Exclusionary Radical Feminist，意指「排除跨性別者的基進女性主義」（有些中文會簡稱為「排跨基女」），一般而言TERF的主張就如同瑪雅的觀念，跨性別並不能真正地改變生理性別、跨性別女也無法真正經歷生理女性的身體經驗（諸如月經、懷孕），TERF也強調跨性別者不能、也不應該參與女性權利的運動。

然而儘管TERF廣義上同為女性主義者，但其針對跨性別的強烈主張，未必得到其他女性主義運動的認同。隨著對於性別觀念的演進，TERF也逐漸成為眾多女性主義流派裡的小眾群體；而即使是在基進派的女性主義者中，其實也有不少像美國性別研究學者麥金農（Catharine MacKinnon）這樣，本身支持跨性別族群的案例。但諷刺的是，來自TERF的主張，卻反而成為右翼保守派的資糧，變成了打擊跨性別者權益時的論述來源。

「J.K.羅琳的Twitter至少就追蹤了12個TERF的帳號。」就在今年的6月，J.K.羅琳就因為這個被網友發現的事件而引起輿論譁然，現在又因為力挺瑪雅的言論，一時之間「J.K.羅琳＝恐跨症TERF」的批評蜂擁而至。在眾多批判聲浪裡，許多人認為羅琳的觀念已經相當落伍，「羅琳她們這一代對於女性、種族權利的觀念在90年代覺醒，但卻沒繼續跟上腳步。」

也有一名醫師表示，像瑪雅這種以生理觀念出發的TERF論述，「其實就類似於白人至上主義的想法」，語帶諷刺地批評羅琳越來越接近她自己所厭惡的右翼保守勢力。而長年為LGBTQ權益奔走的團體和社群，對J.K.羅琳的指責更是鋪天蓋地；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哈利波特》書迷諷刺：

「以前的J.K.羅琳是麥教授，現在的J.K.羅琳變成了恩不里居。」

J.K.羅琳因為Twitter發言而惹出的風暴並非首次。過去J.K.羅琳多次批評過美國總統川普，也曾經公開反對蘇格蘭獨立公投，引發過多次爭議。